大地烟尘滚滚,鲜血流淌成河,冲天的血腥味中,两军交锋,仅仅片刻,就有数万名二三阶士兵死去。
这些士兵被分配在军队的最前方,注定了十死无生,可是军令在上,他们违抗不得,只能从必死的局面的中夺取一线生机。
“冲啊,只要闯过第一波军队,我们就可以和左右两翼的军队汇合,就能活下来!”一名小队长模样的男子疯狂的吼叫,绝境关头,他的潜力也发挥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一刀劈出,竟然将实力比自己高上一个小境界的士兵斩杀。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若我不死,必要光大门楣,为我这一支脉重建昔日荣光!”另一名三阶武者在战斗中癫狂,他的双目赤红,闯过刀光剑雨,硬生生闯出一条血路。
“兄弟们,开战之前我们已经说好,大家的名字都刻在那块石板上,若是谁能活下来,只要能为死去的兄弟立一座土坟,上一柱清香,就足够了!”这是十几位二阶武者,他们实力弱小,又不懂阵法,只能相互抱成一团,一起在战场上拼命。
或许是已经知道自己生机不大,这些军士们之间此刻异常的配合,两肋插刀,扑身护友的情景一次次发生,只为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日后还能记挂着他们的名字,立一座衣冠坟。
战场上的兄弟,才是最真实最刻骨铭心的兄弟。
一幕幕平日从未见过的情景,在生命如草芥的战场上,显得格外令人心酸。
在这群先锋士兵的后方,是数万黑铁军,另一侧则是云雾军。
两支精英军队分布成阵,一支支并列在战场上,仿若长矛,只等时机一到,就化作最尖利的刀刃,劈入敌军内部。
这些精英军队的脸上一个个充满森寒杀意,他们都是经历了至少三四次这种战局的老兵,经验丰富,纪律严明,列队在烟尘滚滚的战场上,竟然也出乎意料的整齐一致。
在他们前方,两方大军的先锋军队已经完全混杂在一起,一边斩杀身边的敌人,一边拼命奔逃,向军队中的两翼汇合。
噗嗤!
一名三阶尚武国士兵刚斩杀强敌,忽然身后暗枪刺入体内,他的胸口被贯穿,鲜血喷出数尺。
“嫣…嫣…芳”
他只吐出嫣芳两字,其他话语都未能说出口,嘴中就已经被狂涌的鲜血堵住声音,无力的倒地。
噗嗤!
长枪拔出,击杀他的石垣绮国士兵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可就在这时,他的笑容凝固,咽喉被一柄暗器穿透。
死亡!
成了这个战场上最主要的旋律,这些先锋士兵们无力抵挡,只能在临死前感受生命的最后一丝美好,也许直到他们死前,才知道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力量,也许…他们到死也不知道!
距离百里外的城墙上,云锋跟徐盛还在关注着战局。
徐盛看到那一幕幕的悲惨景象后,终于双眼湿润,转过头不忍再看。
“徐兄,你果然又是这样,只是战场本就残酷无比,你若不能坦然接受这一切,这一幅幅血腥的画面日后便会成为你的心魔!”云锋声音冷肃,战场上的厮杀声一直传到这里,他们听在耳中,心情也格外的沉重。
“唉,云兄你也知道,老夫虽然大你几岁,但是在心境磨练上却是远远不如你,让我冷漠的看待这战场上的疯狂厮杀,一名名无辜的生命陨落,我实在做不到。”徐盛无奈的回答,他的心始终没有那么冰冷,杀几个人他可以做到,可是杀几万人,他做得到吗?
“徐兄不必如此,其实云某也是一样,每次看到战场的杀戮血腥场面,我的心中都犹如被一座巨山压着,无比沉重。只是我毕竟是乌江城主,负责守卫石垣绮国边疆,所以我每次都告诫自己,一定要心狠,一定要残忍,否则我这个统领失了方寸,也许就会有更多的军士因我而死。”
云锋的话语字字凄凉,他何尝愿意留在这厮杀无尽的乌江城,可是家族之令,宗门之责,他不敢违逆。
云锋的肺腑之言,让徐盛也目光一颤,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一向认为的冷血好友,竟然也有脆弱的一面。
“云…兄,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希望你听了,不要生气!”徐盛的声音忽然变得吞吞吐吐,话语迟疑不定。
“徐兄但说无妨,世间再残酷的事,难道还有比我们眼前这一幕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吗?”云锋笑了,他的笑容中,依旧带着那隐隐可见的心寒。
“既然云兄这么说了,那就恕徐某直言,自从我来到乌江城,看到一次次莫名而起的战斗后,就有一个疑问一直留在我心中。”徐盛话一开口,话语就流利许多,“我不明白,石垣绮国与尚武国都是日月宗麾下的势力,为何也要斗的这么疯狂,难道在上面那些人的眼里,人命就是一个游戏吗?还是这些国度就是一群神经病在掌管?”
“哈哈,徐兄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不明白,甚至曾经特地询问过国主大人,但答案是,这一切都是日月宗的指令,甚至其他顶级宗派也都参与其中,至于这些顶级宗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连国主也不知情!”云锋遇到与自己同样疑惑不已的知音,忍不住哈哈大笑,因为战场而生起的沉痛情绪也一扫而空。
“冲啊!”
忽然一声冲天而起的吼叫声响彻大地,震的徐盛转过头来。
百里外。
两军之中,数万黑铁军与云雾军如两条蛟龙,冲入厮杀的核心,这些精英军队很有默契的彼此互不攻击,反而转头袭杀对方的普通军士。
“给我杀,统领有令,我们这支小队要灭杀三百人,若是数目达不到,军令处置。”一名小队长高声发出命令。
他四周的百名黑铁军围城一个圆盘状狙杀阵法,所过之处,一片血腥,这些黑铁军的背后还扎着一个袋子,存放所杀之人的左耳。
“给我杀尽这些尚武国贼子,敢侵略我石垣绮国领土,十恶不赦!”云雾军中的一名名小队长同样大吼。
这两支精英军队,成了战场上最可怕的刽子手,其他普通军士实力不够,又没有组成强大的阵法,只能像待宰羔羊一样四处躲窜,寻找活命的机会。
“痛快!”一名精英军士杀了几个低阶武者,兴奋无比,连自己国度的军士也毫不留情的灭杀,他的眼睛都已发出红光,跟恶魔一般。
可是渐渐的,那些二三阶武者彼此联起手来,他们不会复杂的阵法,只会最简单的盾形阵,这也是进入军队几个月时间唯一学习的阵法。
一名名低阶武者加入其中,像滚雪球般不断壮大,很快就与屠杀自己的黑铁军云雾军势均力敌,精英小队们想要闯入盾形阵中击杀低阶武者,已经难上加难。
“这一战,结束了!”云锋开口说道。
他的话刚一落下,双方就心有灵犀的同时鸣金收兵,大旗摇动,军队边战边退,直至两军再次相隔数百里,遥遥对峙。
“果真是如此,只要那些低阶武者开始主动结阵自保,两方大军就会收兵停战,他们这是想要从生死间训练最强大的士兵,只是这样残忍的方法,真的值得吗?”徐盛自语,又像是在问云锋。
“值得吗?”云锋心中忍不住也喊出这三个字,他与徐盛一样不明白。
但是他们两人不知道,等到他们明白的那一天,他们同样奋不顾身的陷入其中,如今日的士兵般,抛却生死…
日月宗分堂依旧平静如前,战场的阴云,并没有波及到这片净土。
高塔四周的阵法不仅封闭了声音,灵气异动,也封闭了血腥的气息,所以分堂内的漂亮侍女与白衣侍生们还不知道,乌江城的血战究竟惨烈到何等地步!
秦易那件偏房中的灵气狂潮已经到了最后,伏妖圈四周结了一层厚厚的灵气茧子。
距离茧子几丈外,秦易盘膝端坐,他体内的鲜血已经有九成化作紫铜色,融合了罗汉印符,只剩下最重要的心脏。
到了这一刻,秦易反而轻松很多,他身上的印符已经形成一座玄妙的阵法,自发催动,即使秦易不再刻意融合气血,这些罗汉印符也能够慢慢将心脏中的精血炼化,修炼成琉璃金身第一重。
一丝丝真气在周身运行,感受着体内鲜血的变化,秦易分外满意,炼体者的肉身境界果然跟练气者完全不同,仅仅第一重,就对秦易产生些微影响。
这些鲜血凝练无比,每一滴都重达半斤,比起先前秦易的六阶中期肉身气血还要沉重数倍,显然这是罗汉印符的功劳,此刻的秦易虽然身体依旧是人形,但是体重将近三十万斤,实在算得上一个怪物。
“琉璃金身第一重,终于要练成了,有了这重最基础的罗汉印符,日后修炼琉璃金身就可以轻松许多,也不知我的六阶中期肉身强度,相当于这门金身法诀什么境界?”秦易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