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仙在团委第一观感,就是林飞对她并不满意。主要体现在她太木讷,林飞希望拥有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与下面的团支书打成一片。但很显然黄小仙根本不具备此能力。
林飞不止一次怀念原来的小干事,而且常常当着她的面说,这里面的意思就足以说明问题。
据说那小干事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极会来事儿,她是在去北京旅行的时候,被某剧组看中,演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后,转行考中央戏剧学院去了。
黄小仙不只听他一个人说,尤其是林琳,基本上把她们俩对比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黄小仙有时也不服气,但她听了江秋妹的话,她说那个女孩儿如阿庆嫂一般,本事非凡。
再一个,他们与工会的关系密切到了几乎成了一个科室的关系。因为无论什么活动,基本上都是两家一齐举行。
与团委不同的是,工会除了于主席外,还有两员女干将。于主席五十多了,是个特别和蔼可亲的老人。
林琳四十多了,很是强势,还有一个叫江秋妹的,比黄小仙大五岁,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黄小仙觉得这个林琳,天生与她有敌对情绪。
黄小仙第一天在团委报道后,当林飞领着她去工会的时候,于主席说:“还是年轻人好,你看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黄小仙害羞地低下头,林琳接了一句说:“化妆化的,你可别化这么重的装,这是单位,不是戏台。”完事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
黄小仙彻底晕了,她基本不化妆,就算化,也只在嘴上抹些口红,脸上连增白效果的霜都没抹过,可她一点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工会另一个干事江秋妹解围地说:“这下好了,我有伴了。”
早就听说工会两员女将严重不和,黄小仙这下可算是见识到了。
可能这句话又把林琳得罪了,反正她嘴里说着有什么事,把门一甩就冲了出去,关门声又狠又重。
出门的时候,黄小仙小心翼翼地问林飞:“我什么地方错了吗?”林飞一语双关地说:“她这个人呀,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跟人有关,跟错没错无关。”
五月端午节到的时候,全公司分了很多福利,其中有冻在一起的带鱼。
就因为分带鱼,林琳与江秋妹打得不亦乐乎,连党高官钱亮都干预了。
让黄小仙彻底见识了,机关科室人员脉脉温情下的冷酷。
带鱼分到政工口的时候,林琳出外办事了,江秋妹就把一些品相好的偷偷藏匿起来几袋。等到黄小仙和林琳他们取带鱼的时候,都是一些小的、差的。
黄小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高高兴兴把带鱼拿到自己的办公室,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走廊里传来骂声。
因为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林琳忽然发现,工会除了她,别人的都比自己好。
最要命的是,江秋妹竟然当着她的面,将一袋又大又好的带鱼从柜子里拿出来,交给了林飞。
林琳怎么可能会受这样的气?她一打听,原来这些都是江秋妹捣的鬼,二话不说就骂上了。
江秋妹解释说,她拿到两个之后,人们全都上来了,她就……林琳根本不听,就在走廊上骂她,她很怕别人听不清。
于主席上前劝了两句,林琳一点也不知收敛。于主席是有名的老好人,对身边的员工,基本上三不政策:不介入、不上报、不动粗口。
不知怎么的,钱亮出场了。他先是各打五十大板,把两个人全都批评了一番。
尤其对江秋妹,说她太没组织纪律性了,接着他把自己的带鱼拿出来对林琳说,你要是觉得我的好,你就拿走。
林琳一看,钱亮的带鱼还不如自己的,她立刻借题发挥影射了半天。
她说:“我是在乎这几条臭带鱼吗?没这么干的,都是一个科室,非要分出三六九等,问题是你也配?”
江秋妹气得哭了起来,要把自己的带鱼换给她,林琳不仅不要,而且还说怕吃了这样的鱼,卡死了也说不定。
黄小仙一脸绝望地回到办公室,林飞看她发白的脸色说:“以后再有任何事,你都不要参与其中,看都不要去看。”
黄小仙赶紧点头,她实在没忍住问:“林姐怎么这么……”霸道两个字,她没敢说出口。
林飞不以为然地说:“她呀,上面有人。”
黄小仙觉得自己在团委并不快乐,林琳的强势越来越针对她,可能是她比她年轻,也可能比她更有文化,也许是她与江秋妹走得更近,反正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林琳对她越来越不客气。
前些天,中午时分,黄小仙总是喜欢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看书。她每天都带着饭盒,母亲每天调着花样给她做饭。
妈妈现在早就恢复了舞蹈队队长的职务,而且每天都扬眉吐气的,但她也有自己的担心,很怕黄小仙一不小心,又回到原点。
父亲也开始喝酒,是高兴的酒。原来一家子的心结,真的只在她身上。
这天中午,林飞与一帮人出去吃饭了,工会于主席跑到她的屋子里说:“小黄呀,别老自己一个人,来,咱们杀一盘。”
于主席最喜欢的就是军旗,而黄小仙也特别擅长军旗,就跟着他来到工会。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黄小仙与于主席旗鼓相当,两人玩得很开心。黄小仙正好坐在了林琳的座位上,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上班的铃声响过第一遍,江秋妹和林琳都推门进来了。如果你不知道她们曾经吵过,还以为她们是最要好的姐妹。
办公室最大的优点,就是每个人都是演员。
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大的矛盾,甚至是你争我夺的职务之争,但表面上都是谦谦君子和淑女,表面功夫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黄小仙要走,江秋妹正与她打着招呼,忽然之间,林琳的一声喊,让黄小仙的心脏,又承受了过度跳跃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