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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珠却蓦然清脆道:“姚蛟,既是为你伸冤,你便让现场给我安静些个。”

姚蛟忽而一笑,清脆无比说道:“敢不领命。”

他目光姣姣,神色朗朗。

而那韩飞流内心之中,忽而就涌起了一丝不妙。

这个姚蛟,虽人品可谓卑劣之极,然而那武技却是十分了得。

还未等韩飞流反应过来,便见姚蛟身影不觉掠过,只留下那淡淡的影子。

刷的一下,只见江云海一缕发丝被割下去,一颗心顿时也是不觉狂跳不止!

咚咚咚的心跳之声宛如黄钟大吕,不绝于耳。

转眼间他手腕一疼,各自添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而姚蛟那一柄宝剑,如今更是比划在江云海的咽喉之后。

他微微含笑,笑容却也是说不尽的飘逸自在。

可落在旁人眼里,却宛如嗜血恶魔。

“谁要聒噪,我就杀了这厮。”

杨炼不觉皱眉,眼底更流转几许震惊讶然之色。

他一颗心沉了沉,此事越闹越大,以后又如何收场?

然而杨炼眉头旋即却缓缓舒展,不能收场又如何,与自己原本没什么干系了。

他再次认为,王珠必定是后悔了。

遇到这么个猪队友,必定是让王珠难以收场。

王珠嫣然一笑,而那眉宇间泛起了一股子冷凛之意。

“不错,谁再啰嗦一句,就见见血吧。”

而江云海不觉尖声道:“姚蛟,你若有胆子,那就当真杀了我。”

然而话语未落,他唇中讽刺的言语却不觉化为了惨叫之声!

姚蛟手中宝剑一动,居然生生将江云海那小指头给斩断!

宛如杀猪般的惨叫之声在众人耳朵边回荡,令人不觉心生寒意。

而姚蛟却偏生笑盈盈的,不觉软绵绵的说道:“我自然没什么胆子,杀人的事情哪里敢做,九公主说什么是什么,她不是说了,让你们安静几分。”

韩飞流脸上的肌肉突突的跳,实在也是算不清楚,眼前的王珠究竟是犯下了多少条大夏国法了。

王珠目光再次扫过这些大夏的贵女。

这些兖州的贵族女子,今日之前,或许对王珠有什么讽刺之意。

可时至今日,她们的内心只有怕,只有那彻彻底底的怕!

眼前的少女,是嗜血的妖魔,是那可怕的煞星,倘若得罪了她,必定是会很惨很惨——

叶灵犀更是堵了一口气,一时之间颇为郁闷不平。

为何王珠居然还这样子?

她原本觉得江余反咬一口,王珠就必定会惊慌失措,从此沦为兖州的笑柄。可没想到,王珠居然是这样子厚的脸皮,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觉得,觉得不好意思——

别人说她狠,她反而是干脆利落的接受了。

众人眼里的王珠宛如煞星,王珠反而柔柔低语。

“我自然是极念情的人,极好说话的性儿——”

“江叔叔,我方才说了,是瞧在你旧时与我那外祖父外祖母的渊源,故而这般轻轻饶了你去——”

“想不到,你居然不知惜福——”

江余抬头望去,虽隔着屏风,可那内心之中却不觉油然而生那一丝说不出的寒意。

恍惚间,却忽而想起幼年时候陈后在葡萄架子下绣花温温柔柔的样儿。

陈后性子温婉,眼前的九公主可是一点儿也不像她。

江余突然不觉心生恨意。

王珠嗓音却渐渐转冷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今日既然诸位皆在,韩大人,你既然说我是徇私枉法,那就瞪大你的眼睛好生瞧一瞧。含黛,你将方家二老带上来吧。”

方家在兖州开了一家脂粉铺子,虽也说不上如何奢华巨富,却也是衣食无忧。方瑶黄是方家长女,本来就是街上出名的美人儿。这富贵人家的女儿虽然碍于礼数,不好抛头露面,可这蓬门小户,却也是没有那么多规矩。

方瑶黄抛头露面做生意,美色外露。

正因为这般,方才也被江云海窥得美色,娶为继室。

眼见王珠召唤方家二老过来,众人皆是一般想法,恐怕也是要如对江余那般威逼利诱了。

王珠对方家二老却言语和气:“方氏据说会识文断字,是个聪慧人儿,方老爷,不知是真是假。”

方夫人已经是不觉眼眶红了,方老爷也是叹了口气:“不错,小女确实聪慧,不但样子可人,而且也能识文断字。她账面算盘打得好,还会自己设计脂粉盒子的样式,样儿也是十分漂亮。”

王珠轻轻嗯了一声:“你们家说来,原本也不是巨富,让女儿读书识字,于平常人家而言也是一笔不菲开销。既然如此,方氏有这个机会读书,想来是因为你们方家对她寄望很深。”

方老爷也是不觉笑容微哭,这传宗接代的儿子固然重要,可聪明伶俐的女儿也是未尝没有感情的。

此时此刻,王珠一番话更让方老爷一番愁肠动了,哭得稀里哗啦:“不错,小女若是寻常资质,我也舍不得花这个银子。可她容貌好看,又十分聪慧,我也忍不住请人教导她认两个字,却比我家里那儿子还聪慧了些。”

王珠冷笑:“既然如此,一个美丽可人又聪慧的女儿,对于方家而言,应该还是一件能待价而沽的绝好之物。以方瑶黄的身份,固然捞不到什么正妻位置,做个外边养的小妾却也是可以。可是为何方家居然将方瑶黄嫁给一个粗鄙又没什么钱的军头。你们家好好的平民,大约也不想入军户吧。”

这话儿也是让方老爷有些不好回答了。

他也不愚蠢,更知晓一些外边传得沸沸扬扬的话儿,王珠问得诛心,倒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封卷宗让王珠生生抛下来,摔倒了方老爷跟前,唬了方老爷一跳。

“自古民间素来不爱打官司,这可是十分麻烦的事情。可你们方家,却告兖州卫所士兵骚扰百姓,并且捣毁了你方家半间铺面。我打听过了,你方老爷是素来性子极好的人,若非逼得急了,你是绝不会告状的。”

王珠的话,让方老爷面颊上流露出几许苦涩之意。

旋即王珠却不觉轻叹:“更离奇的是,半月之后,你诉状中其中之一的被告江云海,居然成为你的乘龙快胥。因为这位韩飞流韩指挥使在地方上是个很强势的人,贺兰知府更不愿意得罪他,只不过拘了人家半个月就放了出来,至多不过是训斥了几句。方老爷,如今你女儿死了,谁杀的也不必理会了,当年旧事你忍气吞声了,难道连说都不敢说?”

韩飞流被王珠冷嘲热讽的,终于按捺不住不觉说道:“九公主,此时此刻,还盼望你知晓些分寸。为了给姚蛟脱罪,你居然是要颠倒黑白,污蔑不相干的人。方老爷,你女儿被人杀了,难道还要给凶手洗刷罪名?”

王珠讽刺回去:“方老爷,你也了解你女儿为人了,你瞧瞧姚蛟的容貌,可是相信,相信方瑶黄能拒绝他——”

方老爷似想到了什么,顿时打了激灵:“不错,当初我们方家并不想将女儿嫁给江云海。他虽大小是个军官,可却并不中我们家的意,年纪也大了,而且还是娶填房。可是江云海不依不饶,不但日日骚扰,还捣毁了我们家铺子。我实在是,是忍无可忍,方才告到官府,并且还用家中积蓄疏通关系。可,可贺兰知府却轻轻放过了江云海。半月之后,他一出来,我儿子就被他扔在了门口,说是我儿子自己不好,去赌坊赌钱输光了银子,手指头都给削断了。这档子事儿,告去官府,官府也不理会没手指头的赌棍。我们家瑶黄,她始终还是不肯嫁人的,我和她娘,到底还是舍了她去——”

方老爷终于没掩饰自己心中怨毒与仇恨,狠狠的向着江云海望去。

姚蛟却忽而插口:“方老爷放心,方才我也是削断他一根手指,就跟你儿子当年断的手指一模一样。”

方老爷顿时也是无语哽咽,遇到了这般奇葩,当真也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韩飞流更冷声说道:“王珠,你到底是如何逼迫,如何威逼利诱,让方家的人居然不顾女儿性命,居然是反咬一口。连那等骨肉亲情,居然也是顾不得了。”

他怎会有错,必定是王珠这狠毒女儿一番算计。

江云海也一副苍凉之色:“岳父岳母,你们原本就嫌弃我粗鄙,不过是个军汉。就算我待瑶黄千般万般的好,你们也不讲我放在心上。当初为了拆散我跟瑶黄,你们居然告去官府。多亏瑶黄以死相逼,你们方才是撤了诉状。小舅子被砍了手指,是他原本好赌,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我也瞧在夫人面上,当初才从赌坊保了他出来。你们也终于有几分感动,到底还是将女儿嫁给我。岳父岳母,你们如何待我,我也是绝无怨怪之意,可万万不能因为怨恨我,或者被九公主许了什么好处,将我夫人的血海深仇放弃不顾。”

江云海样子看着粗豪,可这样子的话儿说出来,却也是好似真的一般。

众人本来就是先入为主,又见江云海说得有条有理,也不觉不信那方家的证词了。

方家二老顿时也是气得浑身发抖,可一时之间,却也是无可奈何。

江云海就是个看着粗鲁的流氓,当初他们方家也是吃了不少暗亏。

王珠却不见愠怒之色:“这方家二老,官府的诉讼卷宗,那都是假的,必定是我王珠假造的东西。可既是如此,就让文秀才上来。”

也不多时,一名青年顿时前来,他容貌倒是俊秀,只是眉宇间却有淡淡的抑郁之色。

如今文秀才虽然来了,可神色变幻,时而有些悲愤,时而却又有迟疑。

王珠却没去问文秀才,反而转头问方家二老:“方老爷,对于文秀才,你必定是有些印象了。”

方老爷此时此刻,已经是没了什么顾忌了,王珠问什么,他也是一定会回答的。

只因为他内心之中有那么一个疑惑不断加深,方瑶黄当真是姚蛟害死的?

这件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也许并不是真的。

也许这真想之后,还有另外一个十分可怕,让人不愿意相信的真想。

“当年,当年我们文方两家是险些结为亲家的。文家家境虽然平平,可我女儿喜欢,她自己性子跳脱,却爱那斯文的读书人。她还劝我们说,说文公子虽然如今只是读书人,家境也是一般,可是为人聪慧,以后必定会考取功名,做做官儿。等那时候,咱们家里再想结亲,那可就不成了。唉,她素来是有主意的,我们到底还是同意。若是,若是能成了,那倒是,倒是登对儿的好姻缘。”

说到了这里,方老爷已然是不觉酸楚无限!

只差些许,当初,当初女儿就能欢欢喜喜的了。

文秀才当初只是童生,如今已经有秀才的功名,可见方瑶黄说得到底眼光也还是不错的。

“文秀才,我知晓要你说的话儿,必定是有损你名声,更有损你读书人的前程。你若对方瑶黄只是玩一玩儿,那也是什么话都不必说了。人家慧眼识珠,非君不嫁,那也统统不过是做做梦而已。不过我听说你早过了婚配的年纪,却迟迟未娶,到底是心里有事放不下吧。若方瑶黄活着,有些事儿也是不必提及,可她不但死了,而且是死不瞑目!”

王珠巧舌如簧,说的话儿句句煽情,却不觉更煽动了众人的好奇心。虽明明知晓这一切有可能都是王珠安排的,可就跟看折子戏一样,便算是假的,却也是总盼望继续看下去,看看这曲折离奇的过程。

文秀才脸上渐渐浮起了坚决之色,终于也是不觉说道:“是了,当初之时,我与瑶黄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我前去方家求娶,她说服父母同意。我们两个人,虽然是有小小的波折,到底还是,还是成其好事。我永远记得,瑶黄在牡丹花前冉冉对我笑着的样子,又干净又羞涩。她是个能干、聪慧的女孩子,我早就被她迷住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后来又冒出了个江云海。他手段卑劣,巧取豪夺,得到了瑶黄。我与他理论,被打了一顿,甚至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等我身子好了些后,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然而,我们到底是不甘愿的,私底下,我们也是私通款曲,暗暗偷情——”

一阵阵惊呼声顿时从周围传来。

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听到这样子香艳刺激的八卦。

尤其是那些兖州的贵女,个个都听得脸儿都红了。

江云海却也是一阵恼怒,喷火也似的目光顿时扫向了文秀才!

他原本以为,文秀才有些话儿,是必定不会说出口。一旦说出口,文秀才什么脸面都没有了,以后恐怕更是要名声扫地,功名不保。

可是,他却也没想到,文秀才居然为了这个贱妇,如此愚蠢!

那一道道饱含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江云海的身上,仿佛是再好奇,好奇江云海是否绿了脑袋,被人偷了婆娘。

从他娶了那风骚的方瑶黄,这样子挫败的感觉就这般一直都伴随着他了。

方瑶黄千娇百媚,真是个美人儿。

可这样子的美人儿,却给自己带来了那无穷无尽的羞辱与恶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江云海恨之入骨,并且不觉心生冷冷的杀意。

那些目光,好像扒开了江云海的衣服,让江云海人前受辱。

正是因为这个样子,江云海也是终于不觉有些烦躁了:“住口!住口!我夫人生前对你不假辞色,冷若冰霜,视若无睹。正是因为这样子,故而你就怀恨在心,痴迷成狂,居然给死人泼脏水。”

只是这一次,信了江云海话儿的人却也是少了许多了。

若说方家还是可以利用死去的女儿谋活人的利益,那么如今文秀才此举,那也是惊世骇俗,断了自己仕途了。这读书之人,最最讲究的自然就是那等做人的名声。却也是绝没有那等有了私通之事,还能风光做官的道理。

文秀才却没理会江云海,无论江云海说什么,他都已经是不在意了。

此时此刻,他却也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段与她偷情的日子,是最欢愉最凄凉的日子,也是我一生之中最难忘的日子。我明明知道不该,却无法自拔,只要她一封书信,我就一定会前去寻觅她,跟她在一起。可这好日子究竟也没有多长,几个月后,江云海发现了这件事情。”

“哎,那个时候他简直气疯了,若非瑶黄抱住了他,我也跑不掉,一定是会被他给杀了。可就算这样子,我的手也被他砍伤。”

说罢,文秀才不觉拉开了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疤。

“这是旧伤,也不是如今才弄上去的。”

江云海顿时讽刺:“好好一个读书人,品行也是不端。这伤疤也不知晓是私通了谁,然后方才留下来的。”

文秀才却没理会,并且那身躯不觉轻轻的发抖。

“我只是个读书人,胆子小,被吓坏了。况且那时候我也有了秀才功名,我的心里只觉得不该继续这般。故而以后瑶黄再送了帖子,前来寻我,我却也是统统都没去了。可我心里始终觉得空落落的,也没办法娶别的女人。”

“前些日子,我又见到瑶黄了。可她身边的男人既不是我,也不是江云海,而是别的男人。我终于又忍不住过去寻她,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子,这般糟蹋自己。可她却冷冰冰瞧着我,说这些日子她随意找别的人私通,而不必一定要找我这样子的穷酸书生。我若不敢,她自然该去找别的人。我也是无言以对,后来,后来却听闻她却是死了。说来真是可笑,我蹉跎了一年又一年,想了她一年又一年,那个牡丹花前对我笑的女孩子,却也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了这儿,文秀才捂住了脸蛋,呜呜的哭了出来。

文秀才说得十分煽情,王珠却眉毛都懒得挑起来一下下,只是干脆问重点:“既然是如此,方瑶黄和别的男人私通之事,想来江云海是早就知晓的?可他却一副对妻子情深义重的样儿。连你这对方瑶黄避而不见的情人都知晓方瑶黄有别的男人,你觉得江云海究竟知道还是不知道?而若有人杀了方瑶黄,这个人你认为又会是谁?”

文秀才抹去了面颊上的泪水,森然无比的说道:“江云海自然什么都知道,我原本和瑶黄好的时候,他就不知道瞧得有多严。后来瑶黄私通别人,都是专门给他瞧的,他又如何会不知晓?说来说去,必定就是他,是他杀了瑶黄。”

江云海闭上眼睛:“人都死了,自然是虽你们如何说,莫非方氏还能跳出来,说你们泼了她的污水?”

王珠却也立刻说道:“瞧来你一口咬定,你的妻子必定是冰清玉洁?这是与方瑶黄有私情的男子口供,并不单单是文秀才这一位。而这些别的男子,如今虽然没有来,你若愿意,也能出场作证。甚至连兖州卫所的军士,你们都是有所耳闻,说江云海将妻子瞧得很紧,说你续娶的妻子虽然美貌,却风骚得很,私下底说不定有男人。”

江云海想要镇定自若,可只是深深呼吸一口气,面色却也是说不出的难看。

王珠字字句句的,都是戳中了他心口之事,让江云海内心之中,顿时也不觉十分酸楚不平!

那个贱妇!那个贱妇!

陈蕊等兖州贵女俱站在一边,却也是不觉容色微微尴尬。

这身份尊贵的女子,那是一等一的娇贵人儿。

连听了句不尴尬的话儿,也都是需得红一红脸儿,如何能跟王珠也似,一口一个什么奸情,什么风骚。

这个大夏的公主,未免也是太过于奔放。

王珠再次询问文秀才:“既然你与方氏情深义重,并且早就有那鸳鸯之盟。你们感情深厚,却不知有无什么信物,能瞧一瞧的。”

文秀才叹了口气:“这是瑶黄她给我做的荷包,里面内绣了了我与她的名字,她还剪了一缕头发,放在了里面。还有便是,她说江云海私底下手脚不干净,将江云海私通的贼赃也藏在了这荷包里面给我。”

文秀才这样子说着,随即拿出了那枚荷包。

江云海犹自嘴硬:“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了的东西,什么人证物证,样样都是计划好了的东西,不就是为了让我入罪。可任你们有天罗地网,我也是自有人家公道和正义。”

王珠眸子深了深——

人间公道和正义?

这腌臜东西也配?

王珠叹了口气,轻轻一拢发丝,也不与江云海斗口。

“将春香楼的红娇给带上来。”

陈蕊等女子听闻,面颊更是红晕更盛!

那春香楼是什么地方,总是听闻些了的。

早就听说,那里面,可是有些不要脸的狐媚子,惯会做妖,勾引男人的心。

这等下贱的地方,王珠提及居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果真是,是与众不同啊——

江云海小指被削断之后疼痛无比,可更让江云海难受则是王珠步步紧逼,狠辣手段。

韩飞流一派正义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儿,不觉冷冷说道:“那春香楼是何等污秽地方,公主请自重身份。”

他也是自负的,在场这些男子哪个没去红袖添香?

唯独自己,是从来不会去那等下贱地方,找那些个下贱的女人。

王珠却不见愠怒之意:“十天之前,江云海和姚蛟在此处发生冲突,并且打了一架。这动静闹腾不小,甚至闹到了韩大人面前。别的不论,韩大人你虽然不去这秦楼楚馆,如今的苦主江云海也是去过的吧。”

韩飞流顿时微微窘了窘。

不错,确实也是有这么一桩事情,他也是隐隐约约的,有些印象的。

这一次御林军进驻兖州之后,与当地驻军那是冲突不断,从无半点消停。

正因为这样子,这份嫌隙不断加深,方才有如今之事。

可这件事情细细想得深一层,也未必就是姚蛟的仗势欺人,而是这许久的矛盾忽而就爆发了。

而韩飞流咄咄逼人,更是要维护自己的尊严。

在韩飞流看在,这些士兵都是些个粗人,就算去逛窑子寻女人,可是却也不过是寻常之事。这样子事儿,韩飞流素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如何在意。

“这些军汉都是粗人,行事难免有不妥当。既然早有冲突,必定有积怨在身。他们二人因为争风吃醋结下了梁子,事后姚蛟心生不忿,去欺辱江云海的妻子,那也是顺理成章。”

韩飞流不屑的说道。

王珠却轻轻叹了口气,眸光流转:“江云海强娶了美妻,还去青楼消遣,却怨恨其妻不守妇道。实则江云海如何,也不必论了,瞧来方瑶黄倒也可怜,自然也要求个公道。韩大人,你既然不去那处,今日可是有些眼福了。”

这样子说着,一道妖媚入骨,十分娇艳的女子盈盈而来,正是那红娇。

这春香楼分两种倌,素的是清官,卖皮肉的是红倌。

而这红娇,则是春香楼中最为出挑的的红倌人。

她一出来,一股子艳香扑鼻,皮光柔滑,莲足纤纤,更是美貌。

那一双眸子流转,更似有那勾魂夺魄之能。

在场为江云海讨公道的士兵无不也是看得呆住了,好一个美艳女子。

暗中,却也是有人不觉轻轻咽下去一口口水。

如此风骚入骨,果然也是上等货色。

只是红娇虽是卖皮肉的,然而却是身价极贵。寻常军汉,连红娇的衣服边儿都是摸不到的。

那些军汉瞧见了红娇,更好使蜜蜂见了花儿一样,再也是舍不得移开眼睛,不觉痴痴瞧着。

至于屏风另一边那些兖州贵女,却个个心里暗骂,果真是个狐媚子!

红娇不觉娇滴滴的,柔柔说道:“奴家红娇,见过九公主!”

语调娇嫩,宛如出谷的黄莺,说不出的销魂。

红娇千般妩媚,万般可人,举止情态,无不像个狐狸变的。

“红娇,姚蛟你可认识?”

红娇顿时捏着一柄团扇,轻轻遮住了自己脸颊,娇滴滴的说道:“奴家自然是认识姚蛟。姚公子来到兖州不久,就我与好上了,他样儿俊俏,又是出手阔绰,奴家又喜欢他武功好,又喜欢他说俏皮话,与他不知道多好。”

王珠道:“闲言碎语,我也是听过了几分,只听闻姚蛟领着你,骑着马儿到处跑,可有这桩事情?”

红娇点点头,柔柔顺顺的。

“见过姚蛟和红娇一道的人也是不少,这大约不需要证明什么了。诸位,你们觉得红娇和方瑶黄姿容如何?方瑶黄虽是个小美女,可红娇那可是姿容娇艳,十足尤物。若非姿容出挑,她也不能在兖州最大的青楼脱颖而出,成为那最为出挑的红倌人。姚蛟就算好色,既然已经吃饱了,用得着因为一个姿色不如的女子动杀意劫色?”

王珠这话角度清奇,令人哭笑不得。

可细细想来,也许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眼前这个红娇,可是跟狐狸精似的,就算姚蛟仍然不满足,也不必非得要方瑶黄,还要杀人。

红娇轻轻一舔红润的唇瓣:“不错,姚郎,你若为个别的人动手也还罢了,却不能为了个不如奴家的女子犯杀人案子。奴家可是不依!”

那嗓音娇媚入骨,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方老爷虽然是恼恨居然将自家女儿和一个妓子相提并论,然而内心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比自己女儿美貌得多。

屏风后的那些个兖州贵女,却要属陈蕊最为生气。

也许因为姚蛟调戏过她,让陈蕊气得有些莫名。她这般娇贵的女子非但不能让姚蛟刻骨铭心,反而不过是一场戏弄。

这女人的心思,有时候确实也是十分奇怪的。

王珠询问:“既然是如此,十天之前,姚蛟和那江云海发生争执,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那一日,这江云海也来到了春香楼。他出不起银子,要知晓奴家一首曲子可也得五十两,若碰到可心的哥儿也愿意不要钱接待,却不包括这江云海。他行事粗鄙,奴家可瞧不上。这军汉苦苦纠缠,甚至还要动武,幸亏咱们这春香楼还有些护卫孔武有力,让他不敢纠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方老爷一旁听了,心中不觉酸楚,却也是十分伤怀。

连个妓子也是比自家女儿尊贵些,也能,也能拒绝江云海这个流氓。

“偏巧那时,姚郎却也是来了,将这江云海打发,带着我和几个兄弟喝酒。席间,他搂着妾身胡天胡地的说话儿。一时说这兖州本地的军汉穷酸,上个青楼还要动粗,一时又嘲讽那江云海硬充脸面,十分可笑。也不知道谁,却调笑说江云海有个美貌老婆,十分风骚,到处偷人。不如让姚郎前去,勾搭上这个风骚妇人,好让江云海难堪——”

红娇旋即目光落在了江云海的身上:“就在这时候,江云海打破了屏风,却过来和姚郎撕打,原来他居然安排在一边吃酒。要说巧合,那也是当真巧的很了。”

江云海额头的青筋不觉轻跳。

他面颊微冷,流转那丝丝狠色。

“后来呢,那又如何?”王珠询问。

“也没什么,不过是打折了江云海的骨头,扔出春香楼去了。姚郎还扔了锭银子过去,说虽然是江云海技不如人,可自己大度,还是要给医药费的。”

王珠望向了韩飞流:“韩大人事发之后只知道与我这个公主计较,一条又一条的大道理。却懒得去寻根溯源,更嫌弃春香楼污秽,没有细细去查。这一切都是你诛心之论。却不知当初虽发生了争执,却是姚蛟占尽上风——”

韩飞流不动声色:“姚蛟如此跋扈,这妓子已经是说得十分清楚了。”

王珠抚掌:“不错不错,他确实张扬跋扈,不是个东西。可是诸位无妨想一想,一个人若占尽上风,通常心中满意,也不太想报复。反而输掉的人,那却非同一般了,必定会心生怨气,想要扳回一城。而这个江云海,如今却是如此。”

此时此刻,王珠语调之中也是多了几分空灵之意:“他恨姚蛟,也恨那个让他颜面尽失,并且也是心有别属的夫人方瑶黄,所以,干脆来个一石二鸟的构陷之计。”

众人最初是不相信的,可是让王珠一件件分辨下来,却也是忽而觉得,王珠这个推测居然是显得那样子的顺理成章。

韩飞流却不肯承认:“这更是诛心之论,无凭无据。说不定也是姚蛟性子可恨,别人忍气吞声,他却是不依不饶。他原本以为,拿下一个方氏轻而易举。可是这个风流自诩的畜生,却是没想到在方氏面前碰了个钉子。正因为这样子,他恼羞成怒,所以杀人灭口。九公主,编编故事,谁不会呢?可是那却不能颠倒黑白。”

“黑不黑白,不是由你这根本未去寻觅任何证据的韩大人说的。红娇,你不如说说,案发当晚,所发生的事情。”

王珠的话,让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落在了那娇媚的红娇身上。

红娇轻拢发丝,娇滴滴的说道:“那天,姚郎原本跟我是在一道的——”

韩飞流顿时大怒:“住口,此时此刻,如何容你信口雌黄?你这青楼女子,如何能做人证?”

红娇却没好气:“我只说最初姚郎和我在一起,可是却没有说他没走。那一天,他只吃了几块点心,听我弹弹曲子,说是要走。我也是好奇,好似他为何会如此。他说如今,有个美人约他,就是那方瑶黄,他也想去私会。他香香我脸儿,说明天再来寻我,再给我做首饰。反正那样子,倒不像去杀人的。”

王珠抓住了重点:“当时他说了,是方瑶黄邀约于他,他方才前去?”

江云海嗤笑:“你们不就是仗着方氏已经是个死人,所以什么话儿都说出口了。”

王珠不理会江云海:“丁力、赵井,还有张廷玉,你们几个人,就是当时随江云海回去,并且见证了这场凶杀案的重要证人。这里有你们证词,我也是细细瞧过好几遍了。”

她雪白秀润的素手轻轻的翻开了卷宗,眸子之中却不觉流转了几分的柔润水色:“这份卷宗之中,说你们跟随江云海回去。是江云海一马当先,说听到了动静,然后闯入房中。你们进去的时候,却也是只见到方氏胸口中刀,并且姚蛟在那一旁。可是如此?”

那几个人神色惶恐,也是有几分害怕。

韩飞流厉声呵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必遮遮掩掩的?此时此刻,你们也是不必怕些什么。”

几个人对视,却也是纷纷说道:“就是如此。”

见到他们承认,韩飞流心中却也是一松。

王珠却露出了狐狸也似的笑容:“如此说来,你们并没有亲眼见到,看到姚蛟将那刀刺入方氏胸口,只是事后瞧见方氏那中了一刀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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