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何为神?从传统意义上的理解来讲,传统意义上的神高居于九天之上,俯瞰人世沧桑变化,知过去,晓未来,通天彻地,无所不能,那才是神!
但神也是要分等级的,神有等级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他们所知道的内容了,古往今来数千年,神有等级这件事已经深入人心。
不是每一个神都能号称全知全能,普天之神,什么样的神才敢真正的号称全知全能?
甚至还敢称之为“普天之神”?
普天,是谁的天?又是哪一片天的神?
郝荣峥脑中轰鸣一声巨响,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片刻,慢慢的缓过来以后,才觉得这个自称为神的神似乎和他们传统意义上想要见过的那些神拥有着极为强烈的不同。
至少无论是环境,还是眼前看到的这个神的模样,都和想象之中的神存在着巨大的不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无需质疑我是否是真正的神,毕竟在此时此刻我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曾经这个世界的神灵何其繁荣?”
“但现在,一切所谓的神都如同过眼云烟,消失不见,你想知道其他的神现在都去什么地方了吗?”
那个声音继续在他的耳边问道。
就仿佛能够直接读取到他的心声一样,郝荣峥心中才刚刚出现一个想法。
“答案就在你面前的这堆火中。”
这堆火里?
郝荣峥放大了瞳孔,看着面前这座熊熊燃烧着的篝火,他不明白什么意思,难道曾经这个世界的神都已经变成了这座巨大篝火的燃烧物?
但这是为什么?
面前这个可能的人号称为神,同时在这汹涌篝火之中燃烧着的是这个世界?
为什么?
郝荣峥什么都没能明白,难道对于这个世界来讲,神已经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在?否则神又为何会被屠杀以至于变成这堆篝火的燃料?
神又为何会被屠杀?
“屠杀?”
号称全知全能的普天大神依旧盘坐于地,并未站起身来,但平静到甚至有些平淡的声音随之而来:
“没有屠杀,这只不过是它们应有的宿命,他们是自愿化为沟通天地的桥梁,不存在任何的胁迫。”
“神...不终究为神,是信仰创造了神,而不是神创造了信仰,当信仰并不存在,所谓的神也只不过是可以被随意践踏于地的淤泥而已。”
“只有信仰,才有神灵。”
“不过,神也并非无所不能,说不定人类所敬畏的神,在更加强大的神面前,也只不过是最为普通的民,这个世界永远是循环往复的存在。”
“消失与再创的轮回永远没有发生过改变,我想你是否好奇过一个问题,是什么东西在推动着你来到这里,你所存在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说回来,我倒是庆幸刚刚你没有选择回到过去,毕竟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才能够完成,否则。”
“我们的出路在什么地方?”
说完这句话以后,郝荣峥和旁边显得懵懂的宋玉同时看见这个号称全知全能普天大神慢慢的站起了身来,同时放下了手上那个奇怪的手势。
“虽然各有其愿,但我们和他们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寻求的都是一个机会而已。”
郝荣峥皱着眉头,虽然面前这个号称普天之神所说的话显得格外的难懂,就好像并不是对他说的一样,但似乎在其中又穿插着一些是对他所说的话。
所以理解起来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困难,但他清楚现在普天大神所说的“他们”,指的他们刚刚在下面那个供桌里看到的“怪人”。
所以他们之间虽然都在这个崇文阁内,但似乎他们各自又拥有着不同的使命?只不过是出于某种原因才暂时可能的“联合”在了一起?
“今天在这里见到,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不如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我相信走到现在你也应该了解了很多东西。”
“但你一定还有疑问,既然这个世界存在的本质就是给所谓的神提供大量的信仰。”
“那么信仰当然是越纯粹越好...但...什么样的信仰才叫做纯粹?”
“永不背叛还是永恒不变?”
“似乎只有永恒的才能提供最为纯粹的信仰,但是为什么这个世界在多年以后,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却并不是能够提供纯粹信仰的种族,而是看起来充满了各种缺点的人类?”
郝荣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在问题都尚未理解之前,他又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而对面的这个“普天之神”似乎又并不需要他做出任何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慢慢说到:
“所谓的世界其实只是信仰的养殖场,规则没有意念,它只是按照一定的线路稳定运行的工具。”
“而信仰,就是让它稳定运行的来源,在这个永恒不变的运行规则之下,无数的信仰就如同被播撒在森林之中的种子一样,开始在规定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生长。”
“长得最快的种子注定能够得到更多的营养,也能够吸引到更多昆虫之间的青睐,这就是信仰。”
“在这个养殖场最开始的时候,一个单独的神,虽然能够创造非常纯粹的信仰,但是却无法创造足够量级的信仰。”
“神与神争,规则与规则碰撞,有了规则的冲突,就必然伴随着利益冲突。”
“说来可笑,分明各自之间毫无意志,只是依靠本能的冲突而冲突,说起来,所谓至高无上的规则,永恒流动的神灵,实际上和最为低级且无意识的单细胞生物又有什么区别?”
他说着,同时向头顶仰望了一下天空,随后脸上露出些许的嘲讽。
不过旋即慢慢的收敛下来。
“为了创造更多的信仰,所以在这个森林之中一次性的被播撒下了大量的种子,这些种子本身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它们不应该被同时播撒下去。”
“种子的生长需要营养,但是营养永远都是固定的,谁想要长得更大,谁就必须从其他的神灵那里抢夺更多的信仰,但一切的问题错就错在它们不应该同时生长,不同的信仰同时生长,在相互争夺信仰的过程之中,就注定会产生大量的摩擦和争斗。”
“本来说复杂的摩擦和争斗会让信仰的质量提高,同时也能弥补一定程度上的数量差距。”
“但实际上在复杂的争斗和摩擦之中,信仰不但没有存在数量优势,也没有拥有质量优势,反而在长久的争斗之中,大量的神灵陨落以至于信仰大幅降低,并且又出现了单一信仰独大的状况。”
“但是这种信仰对于规则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在规则的后期,不同的信仰之间相互达成了一个合作,然后才诞生了人类这个极其复杂的种族。”
“人类本身没有任何的倾向,只是被不同的信仰影响然后才拥有了各种各样的人格情绪。”
“人类的存在非常顺利的解决了信仰争端的问题,对于大的信仰来说,他们的信仰基本盘依旧未变。”
“对于小的信仰来说,它们也拥有稳定的信仰来源,同时获取信仰的容易程度比起之前也要高很多。”
“人类就是众多信仰之间完美的平衡,所以才能满足众多信仰的需求。”
“虽然人类无比复杂,却又缺点无限,但那是站在人的角度来解释人类的,站在神灵的角度,人类就是绝对完美无缺的存在品。”
“只是非常可惜的是,人类的出现已经太晚了,已经到了一个周期的末期,对于人的也好,对于神灵也好,在规则的周期面前,一切都显得不重要。”
“人类会死,神灵也会死,但是规则不会死。”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会看见这些事情?其答案就在于,不过是一堆虫子寻求的自救而已。”
“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普天大神慢慢的对郝荣峥说道。
郝荣峥皱着眉头,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在此刻出现了某种意义上的混乱,虽然普天之神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够听得明白。
但是当这些字变成一句话以后,他就开始有些不明白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就仿佛在自己的认知之中存在着一层遮蔽思考的迷雾。
他能记清楚每一个字,但却无法明白其中的深层意义。
普天之神对于郝荣峥的懵懂并不在意,看着郝荣峥和宋玉两人:
一种类似于催眠一样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缓缓的响起。
“无妨,不能理解也没有关系。”
“规则永远都是规则,但规则是只有意志的草履虫,有时候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确实会陷入前进或者后退的囚笼。”
“但规则并非永恒不变。”
“不过?谁能缔造永恒?”
“总的来说...”
“这是一个非常烦闷并且结局已经固定了的故事,是属于无知者的未知之旅。”
“是继续做一个无知者,还是未知的探险者,选择权都在这里。”
“这是个非常无聊的世界。”
“所以...”
“你们可以走了。”
普天之神对着两人挥了挥手,两人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染一样,机械般的转头随后沿着来时的道路一步一步的又走了回去。
但是郝荣峥和宋玉此刻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但他们在面对普天之神的命令过后却完全升不起任何的抵抗情绪,就仿佛自己本就应该这样做一样。
于是身体和意识僵硬的执行着命令,开始沿着来时的道路走回去,而普天之神看着人的离去,又重新坐回到了那座巨大的篝火旁。
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
普天之神重新将双手举起,状若莲花,身体之上也开始燃烧起同样金红色的火焰...
…………
车轮压过地面上枯败的枝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是一座曾经应该非常繁荣的城市,不过现在,这座城市已经是异常的腐败了。
这座城市之中并没有最开始看到的那座城市,那般各种肮脏的污秽,反而已经在时间的作用下又重新生长起了大量的植物,这些异常茂盛的植物遮盖住了整个城市的轮廓,连同那些曾经代表着人类文明的建筑全部覆灭的一干二净。
前方的道路已经无法让车辆继续通行。
许柚心从车内下来,看着这座城市,在略微感受了一下过后,的确是能够在这座城市之中感受到不少生物存在的气息。
不过这些气息距离人类还有一些太远了。
“这里应该是...靠近螺洲的涂洲下面的泾川市。”
许柚心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从路边上一些城镇中得到了他们现在所处地的信息,出了北疆后,就是涂洲。
涂洲位于北疆的东南方,和正南方向的螺洲属于互相接壤的关系,涂洲泾川已经是一个规模相当庞大的城市了,只不过,即便这是个曾经庞大的城市,如今也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
这里的状况和之前他们在那一个小城镇里面见到的是差不多的,这座城市之中的原本生活着数以百万计的人类,但是这些人类却在某一天突然消失。
不过似乎也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消失了,柯铭也从许柚心的身体之中出现,随后在旁边一个建筑的废墟中翻出来了一个尚未完全破碎,但是已经停止了运转的时钟。
相比较他们之前见到的那些已经停止运转,并且时间定格在了26年的时钟,这一个时钟的时间定格却是29年。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已经来到了原来世界的16年后。
“虽然尚且未知目前的情况,但是已经找到了泾川,接下来想要一路下去寻找这个世界变化的真相就要容易很多了。”
柯铭刚刚说道,随后柯铭和许柚心同时抬起头,目光看向同一个地方。
隐藏在覆盖了建筑的植被后面,一个小小的脑袋突然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