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紫鸢是自己开车出去的。
目的地是海城的老城区。
这里住着的大都是从外地来海城谋生的人,生存条件自然不是那么好。
好在海城怎么说都是一线城市,就算是条件不怎么好的老城区,车也能顺利进去。
只是,像裴紫鸢开的这种车,一般很少会在老城区出现。
其实裴紫鸢也没想高调过来,但没办法,谁让裴家的车都没有普通的呢,她开出来的这辆,还是裴家所有的车里最低调的。
不过现在天色晚了,一线城市的老城区就算基础设施都比较完善,也不像闹市区那样热闹。
天色一晚,在外面走动的人很少。
所以裴紫鸢开车过来,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她将车驶进一个小巷,在小巷尽头某一家的房门前停下。
下车后没有犹豫,直接走过去敲门。
门敲了三声,里面传来一道女声:“谁啊?”
若不仔细听,听不出什么来。
但仔细一听,还是能从这状似寻常的声音里听出一丝警惕。
裴紫鸢没应声,继续敲门。
敲门的动静并不大,频率也不快,一声一声。
“谁啊?”这一声比刚才那声又多了点警惕。
却还是走过来开门了。
裴紫鸢知道对方走过来开门,是听到了脚步声。
约莫三米高的老城区院墙,有些泛旧的木门,隔音效果并没有那么好。
门打开,有人探出头。
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夜里光线比较暗,倒是没怎么看清女人的长相。
不过,女人看到裴紫鸢那瞬间的反应,还是被裴紫鸢尽数看在了眼里。
女人很紧张。
看一眼裴紫鸢身后停在巷子里的车,再看一眼裴紫鸢,神色紧绷,“请问,小姐找谁?”
“麋鹿小姐,幸会。”
裴紫鸢话音一落,女人大惊,“你是什么人?!”
说罢就要出手,可惜,裴紫鸢比她更快。
眨眼间人已上前,匕首横在女人的脖子上。
女人不敢轻举妄动,常年在刀口上行走,她很清楚眼前的人身手有多好,更清楚对方手里拿着的匕首有多危险。
就这一刹那间,匕首都没碰到她的皮肤,却因对方速度太快,带来的劲风都让她的脖颈有一抹温热流出。
匕首的劲风都能轻易划破皮肤,可见其锋利程度。
对方的身手也极好。
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因为她这个自觉身手不错的人,在她面前竟都没有还手之力。
离得近,女人倒是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是个极美的女人!
还很年轻。
看长相,属于气质温婉型的美女。
隐隐还有点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对方给她的第一印象,根本不会让她想到这是个危险人物。
原以为是熟人,或者说,敌人。
现在看清对方的长相,才知道不是。
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同行,接了任务来找他们的。
一看女人的表情,裴紫鸢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麋鹿小姐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
女人看了眼她没松开半分的匕首,“小姐这样,可不像没有恶意。”
“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以麋鹿小姐的身手,我若不先发制人,此时怕是早就没命了。”
不是假话。
像麋鹿这种曾经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人命在她手里可不算什么。
如果不在对方反应过来前迅速出手,就算是裴紫鸢,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要知道,这道门里面,可不止麋鹿一个身手好的人。
“小姐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取我妻子的性命,必是有别的来意,不妨直说。”院子里又走出一个男人。
随着木门打开,裴紫鸢看清了他的长相。
对方直直盯着她横在麋鹿脖子上的匕首,神色紧绷,显然非常紧张他妻子的安危。
但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理智分析问题并直接抓住重点,而不是冲动出手。
裴紫鸢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看来,她没找错人。
其实她与这两人并不熟,哪怕是前世,她也只是在后来无意间听说过他们的事而已。
一家三口,惨死家中。
跟在时曜身边,知道的东西难免就会多些。
她自然也听说了这夫妻二人的身份。
对于他们的遭遇,她很是叹惋。
不是说她多有同情心,上辈子,她自身的遭遇早已将她磨砺成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她会为他们叹惋,不过是觉得,他们分明能自保,却因割舍不下亲人,做不到自私自利舍弃家人顾全自身,最后才会惨死。
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人。
哪怕前半生有不少人丧命于他们之手。
不过,前世他们具体生活在什么地方,她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好像是躲在海城某处老城区。
重生回来后,她就在查两人的行踪。
这也是为什么她到现在才来找他们的原因。
都不是寻常人,两人既然能躲过原先组织的追踪,她要查到他们的行踪,当然要费一番功夫。
“飞鹰先生是个爽快人。”
不管麋鹿还是飞鹰,都是代号。
裴紫鸢能完全指出两人的身份,让他们对她更加不敢小觑。
“我此来,是有一笔生意要与二位谈。”
“既是谈生意,小姐请进,坐下慢慢谈。”说着,飞鹰退开一些,给裴紫鸢让道,但他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裴紫鸢横在女人脖子上的匕首。
隐隐还能瞧见他额间冒了几滴冷汗。
让裴紫鸢微微侧目。
心下似也有几分动容。
可经历了那么多以后的她,明明不是个容易动容的人啊。
收回匕首。
动作利落。
“无意伤你,但匕首锋利,还望见谅。”裴紫鸢姿态并没有放低,不过,她这话说得很真诚。
是真心为此感到抱歉。
但她并不后悔带了这么一把锋利的匕首过来,还直接出了手。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她的身手足够好,又在第一时间将人制住,就凭她认出这两人的身份并找到这里来,这两人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又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她找到这里,对他们这种努力藏身的人来说,就是莫大的威胁。
麋鹿冰冷着一张脸,眼里倒没有记仇的意思,只是警惕依旧,但看裴紫鸢似乎当真没有恶意,加上他们也没有把握对上裴紫鸢后可以取胜,想着年仅五岁的儿子还在屋中,心中有顾虑,便也没有出手的打算。
麋鹿抬手擦过脖子上的血迹,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下,“小姐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出手也在情理之中。”
“受伤是我技不如人。”
“小姐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