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没把中杲踢昏,但他倒地的一瞬间明善也压了上去:“中杲啊,你师父在下面看到你这样会伤心的。”
中杲还在挣扎,他咬着牙说:“我......只有一个师父......永远都只有一个......”
明善叹了口气:“唉,我说的就是他啊,你连自己都没法保护,桑小雨看到了该有多着急啊?”
“不许直呼我师父的名讳!我还没输!”中杲想要掐指诀,但被姚寅笙一脚踩住。
姚寅笙看着他冷冷地说:“结束吧,趁我还没用最后一招的时候。”
中杲还是不服:“哼!你还能有什么招数?不就是那条鞭子吗?来啊!你来打!反正这鞭子打不死人,等你打完了我又是一条好汉!”
姚寅笙的鞋底碾了碾说:“好汉?亏你想得出来,你敢说自己是好汉,真的好汉都不肯与你为伍。”姚寅笙踩着中杲的手蹲下来,盯着中杲的眼睛看。
没到十秒钟杲就叫起来,叫得非常惨烈。那些他害死的,死在自己面前的人通通从姚寅笙的瞳孔里走出来,嘴角吐着血泡朝他索命。这些人里有第一任师父兼父亲桑小雨,还有第二任师父明璎,还有其他三位他害死的大圊宫高功,其他的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声音像爬蛇一样钻进中杲的耳朵和心里。
中杲一下子就呼吸急促,胸口有一股暖流要喷出,他大叫着压抑那股暖流。姚寅笙站起来,两人的眼睛离得远远的,中杲心中那股压迫感瞬间消失,他怔怔地看着姚寅:“你对我用了什么法术?”
“这不是法术,只是你心中的恐惧而已,如果我一直盯着你,再过不久你就会吐血,到时候精神失常,你有再大的本事都使不出来。”
周围响起说话声,原来是刚才姚寅笙的眼睛让中杲乱了阵脚的同时也接触了中杲对大家使用的控魂术。清醒过来的众人看到姚寅笙、中杲还有明善三个人的姿势很微妙,但看到明善,大圊宫的所有道士都兴奋起来:“您回来了!”
看到还有人能认出自己,明善也很欣慰:“你们还记得我呢。”
龢林为首的年轻道士要把明善扶起来,但明善表示自己现在还不能起来,他看着中杲说:“这人用邪术控制你们很久了,今晚你们差点帮他杀了人。”
龢林认出了姚寅笙,但他还是不明白明善为什么要这么说。明善让大圊宫的人都想一想,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是否还记得,大家照办,但很快就捂着脑袋说头疼。明善点点头道:“看来我想的没错,你们被控制后还被中杲要求忘掉那段历史,取而代之的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所以你们都不记得明璎他们四个死在大家面前的情景。”
记忆找回来一些,又见到了曾经的长辈,龢林他们都变了脸,但乙亮为首的几个受过中杲恩惠的年轻弟子觉得这不是真的,双方为了这个吵起来。姚寅笙这时候找来一根绳子把中杲捆了个结实,因为老宋的事情加上他们出尔反尔,姚寅笙对他们的意见也很大,她故意走到乙亮面前说:“你说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你想起来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了吗?大家为什么都来到这里?你说得出来吗?”
乙亮说不出话,姚寅笙已经从他面前哼了一声高傲地走开了。明善跟在她后面,中杲则有龢林还有臻初几个人一起扛着。一行人来到太极殿,事发突然今天不能开放,一部分道士已经去门口关门了,另一批人守在太极殿里,看着一言不发的中杲。除了乙亮他们,其他人慢慢找回记忆,心中的仇恨也摊在阳光下, 他们找来烂菜叶和臭鸡蛋朝中杲身上砸。乙亮自然不会让大家欺负中杲,但仅靠他们几个师兄弟是拦不过来的。
听到乙亮的哭声和哀求声,中杲慢慢睁开眼,他看着那几个为他阻拦的孩子,他或许也想起了那个曾经跟姚星恒对抗的自己。这几个孩子就像以前的自己,或许他们村的人会说这些孩子本性就是坏的,但在中杲看来,他们是几个极其容易满足且愿意听道理的孩子。这些孩子曾经都是不良少年,因为多次偷盗且是集体作案被送进少管所关了一年。有的孩子从来没见过父母,跟着爷爷奶奶活了几年人老死了就吃百家饭,有的是被父母丢下跟爷爷奶奶过日子,有的好一点是留守儿童,但是父母三四年不回家了。
这些孩子缺少陪伴,又很少有人耐心跟他们讲道理,童年共同的缺失让他们抱团在一起,逐渐成了村民们口中的野孩子。中杲也是偶然间发现的这群孩子,他们当时结伴从少管所走出来的时候,眼神里只有对未来的恐惧和不知所措。再坏的孩子从少管所出来也有家人接,但这些孩子没有,他们停留在少管所门前很长时间,一直到中杲上前跟他们搭讪,然后把他们带回大圊宫。
这几个孩子的师父其实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哥,也是明璎的弟子,在那个晚上也受到中杲的控魂术跟师父同归于尽。中杲给乙亮他们编了一个故事,他们的师父是因为意外去世了,以后就是中杲来带着他们学习了。其实乙亮他们并不是学习的料,跟他们同龄的或者同时期进来学习的孩子已经学得八九十,他们还连一半都掌握不到。
其实听说了姚寅笙的来意后,中杲就知道是这几个孩子搞的鬼,他偷偷地告诉乙亮他们:“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们的,但不能让对方看出我们之间有联系。”
中杲不指望他们能成为厉害的道士人家口中的大师,只希望他们能在道观里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就好。可现在这个愿望变得很奢侈了。
中杲不忍去看这几个被他蒙在鼓里的孩子,扭头对明善说:“师叔,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让这几个孩子先离开吧,我任由您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