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寅笙担心是诈骗短信,因为前面几条发过来的手机上只显示了图片没看到内容,她担心自己要是点进去了钱就被划走了。但最后一条短信的内容让姚寅笙松了一口气:我是蒋家豪,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看到蒋家豪的名字,姚寅笙放心地点开短信。前面几条短信蒋家豪发送的都是照片,有回到老家在蒋彬夫妇的坟前祭拜的;有开学了回到学校的退学申请书;有一张合照,上面的人是蒋家豪和一个头发斑白,上身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深蓝色poLo衫的中年人,姚寅笙猜想,这应该就是当初那个在工地收留他的老工人。再往下看还有,居然是蒋家豪剃头发的照片,他还褪去了得体的衬衫,换上了一身灰色的法袍,在镜头前闭目双手合十,一个老和尚正在给他剃头发。
姚寅笙还在看这些照片的时候,蒋家豪又发来了一条短信,这一次的内容很长:
小姚师父,见信如面。最近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希望远方的你能够平安。上次永旺小区一别,我利用暑假时间打听到了他们下葬的地方,回了一趟老家。虽然他已经死得很彻底了,但我还是去祭拜他了。忙完祭拜的事情之后我整个人放空了很长时间,迷茫、困惑、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找不到我这么努力的意义。我回到工地,跟大家一起喝酒聊天,他们虽然身上经常灰扑扑的,但眼睛是明亮的,心灵是透明的,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小姚师父,我想明白了,人生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我在这个世界上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已经多年不来往,这尘世间的种种已经对我失去了吸引力,我决定与长烛为伴。一来我可以远离尘世间的烦恼,感悟佛道;二来我也应该为我曾经犯下的罪行赎罪,我始终还是一个杀人犯,这是磨灭不掉的事实。但是我......原谅我是一个俗人,我没有那么坚强,我也没有那个勇气去警察局自首,甚至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觉得我并没有罪。但这个世界不是我说了算,事实面前,我的确犯了错,所以我现在的忏悔方式,大概就如现在这般,褪去长衫,斩断尘缘,在大山中终日苦练修行,一点一点的。
小姚师父,当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已经上山了。这个世界上,我能告别的人不多,永旺小区的人帮了我,我在上一次离别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做了告别,因为我当时很清楚,即便是我不做这个决定,回到北方的我也很大概率不会再回到这个令我伤心的地方了。曾经收留我的工友们,我也跟他们作了道别的,我们一起喝了一晚上的酒,我给收留我的老工人磕头,如果没有他,我的人生就不会迎来转折点。现在,小姚师父,我要跟你好好道个别,如果没有你,永旺小区的邻居们还会继续被他们骚扰,罪魁祸首的我却杳无音讯,这对永旺小区的居民来说不公平。是你,让我承担起了原本就应该是我承担的责任,也让我可以继续往前迈出一大步。
再次感谢你,小姚师父,希望我们各自都能在这世间安然无恙,江湖再见,珍重。
短信结束了,姚寅笙心中也是感慨万分,其实蒋家豪完全可以回到北方之后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可是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舍弃了世间的种种以及现在的生活皈依佛门,从这一点姚寅笙还是很佩服的。
“寅笙,你怎么打个电话那么久啊?快点啊,我们又烤了一些肉还有墨鱼肠,快过来一起吃啊。”
姚寅笙收起手机,回到大部队当中,继续过起自己的生活。
五鬼自那天以后就没有再出现,一个多星期过去姚寅笙不放心他们,倒不是说担心他们或者辉哥,只是这群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估计早就报复完了又跑到别人家里躲起来了。有了黄老师的先例,姚寅笙把五鬼列为危险对象,让酒吧的伙计借着人脉去帮忙打听打听附近哪里闹了鬼,姚寅笙再去现场查看是不是五鬼的手法。但传回来的消息让姚寅笙很吃惊,周围一带风平浪静,除了不敢出门,谁都没有听说过闹鬼的事情。没办法姚寅笙只好从辉哥这边下手打听了,却也听说了辉哥蹲局子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还是从江队长那儿听说的。
江队长告诉姚寅笙,就在三天前,他们在晚上突然接到群众报警电话,称有一间民房在进行非法赌博,而且那套房子的主人还是一个黑势力。现在正值打击黑势力的关键时机,警方肯定很快就出警了,到了地方确实抓到了不少人,辉哥也在其中。据说辉哥那时候被抓的时候还一脸狐疑,估计是不相信警方能找到这里来。
辉哥进去了,他也不傻,知道自己得罪了人,为了争取宽容处理,他供出了李星球球哥的据点,警方也是顺藤摸瓜,直接抓到了李星球。破获了这么一件涉黑案件,当初报警的群众自然是功不可没,就算不公开表扬,警察局还是决定带着两万块钱奖金给对方送去,却没想到当初那个报警电话再打过去的时候就是空号了。警察局觉得应该是对方做好事不留名,也就把那笔奖金发到了大家手上。
按理说,这件事情跟姚寅笙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江队长也完全可以不告诉姚寅笙的,偏偏辉哥在看守所里找到警方,说要见一个人。
“他要见我?”
“对的,而且无论如何都要见你,为什么他也不说,但我看他的表情,绝对没好事。你要是不来也没关系,也不是所有罪犯的诉求我们都要满足的,你要是不想来,我让看守所那边晾他几天就好了。”
辉哥为什么突然要见我?原因可想而知,大概是因为辉哥把姚寅笙当成了那个举报的人,可是见了之后两个人隔着一层玻璃,他又能做什么呢?不管辉哥的目的如何,姚寅笙还是打算去跟辉哥见上一面,或许,能从他那里打听到五鬼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