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对于仪式感拉满的红衣贾文和，这茶道自然信手拈来。
手指轻点，手腕微动。
那茶壶之中，两道水线，精准地落在两只茶杯之中，丝毫没有溢出。
行云流水的操作，让王游只感觉赏心悦目。
轻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唇齿留香。
心境之上，难得轻松。
“我知道的并不多。”
红衣贾文和放下茶杯，脸上尽是享受，缓缓开口，“本体当年为寻找最后一张卦牌，踏遍九州，仍旧一无所获，最后另辟蹊径，选择契约第三界。”
王游轻轻点头，静待下文。
“至于结果……”
“成，也是不成。”
红衣贾文和的话，不由让王游嘴角一抽。
这说话的语气，都让他怀疑，句芒看的话本小说，红衣是不是也看过。
“成功，自然是与第三界有了羁绊，可以意念沟通。”
“至于失败……”
“本体并没有得到最后一张卦牌的任何信息，反倒是获悉了界外的存在。”
“但那时，九圣蠢蠢欲动，颠倒黑白，攻讦本体，而九州生灵，更是愚昧至极。”
说到这里，红衣贾文和眼中杀意浓烈，近乎化作实质。
“生灵可欺。”
王游手指捏着茶杯，感受那温热，缓缓吐出四个字。
“唉。”
长叹一声，红衣贾文和杀意收敛，随即自嘲一笑，“这离州火行之地，果真是待久了，心性受到影响，居然因蝼蚁动怒。”
“界外之敌的事，你也不必在意。”
红衣贾文和抬头看向王游，“这里，总归不是咱们的家乡。”
“嗯。”
王游点点头，他对第三界，从未有过归属感。
若非要牵扯因果，无非只有几个在乎的人罢了。
“当初，本体身躯，一分为九，被镇压于九州，其实早在他的预料之内。”
红衣贾文和再次添茶，“故而，便将计就计，让我们九大道法化身，各自守护。”
其实，在王游察觉到，贾文和的道法化身与克制九圣有关联时，便已经想到了，这是贾文和有意为之。
毕竟，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九圣绑在一起，也不是贾文和的对手。
可自我镇压，目的又是为何？
等等！
“九大道法化身？”
十御法，十具道法化身。
九州，九大学院，九大凶地。
那这缺少的一个是？
突然，王游脑海中生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该不会是我吧？”
难道自己是贾文和的第十具道法化身！
蠃者，木偶术，皮肤裸露为主，以圣人为长。
换言之，指人。
当这念头生起，回想种种，一切不合理反而都能说通。
因贾文和的缘故，穿越到第三界。
以其与公孙起之间的关系，公孙起又与孙峰之间的关系。
孙伯将第一张十御法御灵牌交给王游，随即又因公孙起，被指引到坤道院……
还有。
那贾文和的执念。
让他，亲身体会了贾文和初到第三界的经历。
沾染了因果。
此刻，王游原本坐直的身躯，不再挺拔，眼中充斥着茫然，随即便化作浓浓的不甘。
若这一切属实。
便代表，王游并不存在。
就如冥冥之中，有一把名曰命运的古琴，拨动琴弦时，共振产生的颤音。
同样，也代表。
当王游寻回九大凶地，成就十御法，便完成了使命。
贾文和十御法最后一具道法化身大成。
那一刻，王游将不复存在。
一瞬间，周围一切变得死寂。
除了岩浆气泡破裂，以及那茶壶中，水被烧开的滋滋声。
王游双目无神，看向对面的红衣贾文和。
“你这是联想到什么了？”
红衣贾文和看着王游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开口问道。
“贾文和的第十具道法化身，在哪？”
王游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要确认什么一般。
“我依稀记得，本体曾言，因为缺少最后一张卦牌，这最后一具代表木偶术的道法化身，并不完整，缺少了灵性。”
不过，红衣贾文和并没有听出王游的异常，沉思片刻，“故而，他一直放在道界之中温养。”
闻言，王游脸色更加难看。
犹豫许久，缓缓开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贾文和的第十具道法化身。”
若按照以往，王游断然是不会问出口的。
因为，无论红衣贾文和说什么，都未必可信。
但王游承认，他心存侥幸。
“你有病吧？”
红衣贾文和面色一怔，张着嘴，半天才挤出四个字。
“啊？”
王游眨着眼睛，只感觉大脑有些宕机。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更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就是单单四个字。
你有病吧？
“等等！”
王游有些呆滞，随即连忙整理思路，将自己分析的事，告诉对方。
良久。
“你这是被迫害妄想症，是病，得治。”
红衣贾文和语重心长地看向王游，眼神之中，竟然带着关心，以及一丝同情！
“不对吗？”
当一切合理被推翻，那最不合理的，便成了事实。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很丰富。”
红衣贾文和轻咳了一声，“虽然我继承的记忆很少，之所以对界外之事了解，也是因为我身为禁空术道法化身，大部分时间都在监察界外，故而难以拿出证据，否定你的猜测。”
“可你也凝炼出道法化身，应该很清楚，道法化身之间，是存在联系的。”
“我，包括你之前见到的青衣，蓝衣，白衣，你可曾有过熟悉的感觉？”
王游搓动着手指，开始仔细回想。
心头不由一松。
貌似，大概，好像……
确实没有！
“是不是因为不完整，你说，那个贾文和执念，会不会是我的一部分？”
王游还是有些不死心，开口问道。
“嗯？”
红衣贾文和有些傻眼，“你到底是希望不希望，自己是道法化身？”
“当然不希望啊！”
王游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年头，谁希望自己是个被创造出来的“小号”。
那特么不得被毒死？
“唉。”
碰到一个胡思乱想，性格多疑，还患有被迫害妄想症的人。
心累！
红衣贾文和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最后，还是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拍王游的肩膀。
“放心，我可以肯定。”
“你不是。”
“因为，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