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里的白天又潮又闷,一到夜里,又变得有些寒冷,张灿有避水珠的能量护体,还不觉得,第二个值夜的苏旬,却只能不时地往篝火堆里添上一些枯枝。
“兄弟,你睡不着吗?”苏旬见张灿只是小睡一会儿,便又起身,过来陪他,便淡淡的问了一句,漫漫长夜,一个人守在在篝火边,始终有些孤寂,倒不是苏旬胆子小,向他们这种人,不要说在篝火旁守个夜,就算是让他到死人堆里,去大摇大摆的睡上一觉,他也未必会睡不着。
“嗯,有点问题,我自个儿想不通,想找你聊聊。”张灿也不隐瞒:“我想问你的是,你对一个人的感情,会怎么看?”刘小琴的事情,始终是张灿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虽说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但那又岂能是说放下,立马就能放下了的,要真那样,别人还不得说你没心没肺,没人情味。
苏旬呵呵一笑,“兄弟,说实话,大哥我从没正经八百的谈过感情的事,那太严肃了,严肃得让我不大敢去碰。”苏旬是红色家庭出生的人,虽说是在生活上,有些“放浪不羁”,但最多的也就是,夜不归家的和几个朋友,一块儿到酒吧、舞厅里聊天喝酒,更高层次的一些事情,苏旬倒是洁身自好得很,倘若像那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别说自己的前途,就是老爷子那关,他也休想过得去。
“张灿,我也明白,”苏旬直呼其名,“你的有些事,我也不好过问,不过,苏雪是个好女孩,我也知道你不会辜负她,但是一心二用、三用、甚至是四用。我绝不赞成。”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苏旬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他倒是真心希望,张灿能更专一些,将所有的心思全放到苏雪身上。
“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张灿点点头,“不论在任何情况下,苏雪在我心里,她都是在第一位。”
“好,你还是去睡一会儿吧,”苏旬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枯枝,头也不抬,“两个大男人,这深更半夜的谈情说爱,别人听到了,还会以为……”
苏旬话还没说完,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响了起来,那叫声极其怪异,如同百十头野牛,同一时间遭到无情的屠杀,临死之前,发出绝望的惨叫,一霎时之间,仿佛天地间都是那种,怪异、刺耳的声音,那叫声久久不绝,好像是发自天地之间,群山应和,让人根本辨不出声音来源的方向。
苏旬、张灿他们几个人,心理素质虽说不错,但对这天地间都充满了愁云惨淡的叫声,还是有些惊惧,小李小杨他们虽说是睡了,可一听到叫声,一个个如同听到军号一样,不到半分钟,四个人齐刷刷的站在苏旬的旁边。
张灿立即用透视眼,透视周围,在黑白颜色的世界里,周围二十几米范围内,却没发现任何会移动的大型动物的骨架,由于营地周围都是几个人合抱的大树,张灿的透视眼也就只能看透二十几米,再远,就模糊不清了。
小杨在叫声中,微闭着双目,使劲嗅着空气,试图从空气中,嗅出叫声的来源,一般来说,如果能发出这么惊人的叫声的,如果是动物,那它的气味,一定会传得很远,小杨使劲的嗅,只不过是想确定,叫声这么惊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否在附近,会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这也是小杨的一种本领,只不过没张灿的透视眼来的准确。
苏旬打开红外望远镜,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也没有结果,如果是热血动物,潜伏在附近,那自然也逃不过苏旬的双眼,但是红外望远镜对冷血动物,效果却不大。
张灿、苏洵、小杨三个人,全力搜索,老四老五和小李,迅速的做好准备,防御大型野兽的进攻。
叫声足足响了好几分钟,几个人在这几分钟里,就如同过了好几个世纪,一个个压抑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就在一个个几欲崩溃的时候,如同野牛的惨叫声,倏然而止。
这叫声来的猛,去得也快,说来,凭空一下子就来了,说停,猛然间就没了,这叫声一去,森林里立刻变得一片死寂,连蚊虫蚁兽的叫声全没了,甚至整个森林里,连一丝风声也没了,唯一听得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脏,呯呯的跳个不停。
张灿他们一个个都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这个喧嚣的地球上,怎么他们好像到了一个没有声音的世界里。
如果说他们对刚才的叫声,有所顾忌的话,这如同时间静止般的寂静,才是让人想要发疯的恐惧。许多人面对死亡,丝毫不觉得可怕,但对未知,却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人的恐惧心理,本来就是出于未知。
许久,苏旬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涩声说道:“没事了,大家回去睡觉,”说来也怪,苏旬的话才说完,几个人耳里立刻充满各种各样的声音,蛐蛐的浅吟低唱,饿狼的对月长嚎,甚至是清风拂过树梢,那种细细的鸣叫声,也不绝于耳。让人有一种突然之间又回到人间的感觉。
经过这么一闹,几个人哪里还有睡意,警戒解除了,不等于说这原始森林里就没了危险,几个人干脆借着火光,就近找了些干枝枯叶,把篝火生得旺旺的,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小杨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他铺下的药绳,直到确信蚂蚁也不会钻进来,又把挂在树枝上的药包,多刺了几个小孔,让药味更大一些,做完这些,这才回到火边,几个人把声音放得低低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夜里活动的大型野兽,嗅觉特别灵敏,为了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老四把袋里的干粮,每个人分发了一份,长夜漫漫,能吃点东西,喝点开水,好过白白的闷在那边。
就在刚刚把老四分给的干粮吃完,开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时候,一股极臭极臭味道,猛然飘了过来,那股臭味,像腐烂的尸体,又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腥味,奇臭之极,稍多吸几口,整个人就头晕脑胀,心烦胸闷,几欲呕吐。
张灿和苏旬忍着恶心,把周围数十米观察了个遍,也没发现个异常,不由得大惑不解,这臭味从里来的?
小杨闻到这个味道,马上从背包里,取出几颗小药片,分给他们几个,用温水服下,稍过了片刻,几个人才稍稍舒服了点,头晕脑胀是没有了,也不想呕吐了,只是那臭味愈来愈浓,只让人觉得,好像是掉进了满是蛆虫腐尸的坑里,小杨把防毒面具分给众人,可依然无法减轻那股臭味。
隔着面具,张灿瓮声瓮气的问小杨:“小杨兄弟,这是什么味,这么厉害!”
小杨从背包里取了一些药粉,重重的洒在火堆周围,然后招呼哥几个,先靠火堆近点,这才回答张灿:“张大哥,这可能是瘴气,注意得不好会要命的,”
所谓‘瘴气’,是热带或亚热带山林中的湿热空气,以及毒蛇、虫子的尸体,落叶**后,产生的一种毒气。主要原因就是无人有效地处理动物死后的尸体,加上热带气温过高,为瘴气的产生创造了有利条件。
“不过,我也不明白,瘴气一般应该是中午气温高的时候,才会出现,”小杨有些不明所以的道:“这股瘴气,怎们会在这三更半夜,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呢?”
其他的几个人则默不作声,如果说,对先前那一阵震天动地的吼声,是对未知的恐惧,那对这阵莫名其妙的臭味,却因该是对大自然深深的敬畏。
看其他几个人默不作声,小杨有意开了个玩笑:“明末着名医师张介宾的《景岳全书》,说了一个避除瘴气的方法,他说,‘师旅深入瘴地,无不染病。独一营皆安然无恙,问起所以,则众皆服烟,由是遍传。今则西南一方,无分老幼,朝夕不能间矣’,”
“就是说,今后,哥儿几个就得吸烟,吸烟就可以防止瘴病流行,嘿嘿,科学不科学,咱就不评论了,大伙心中有数。只是下回躲厕所抽烟,定要理直气壮地冲着老婆吼:‘厕所这地方瘴气盛,俺这不是避瘴吗?’”
张灿一方面叹服小杨药识广博,另一方面又想到,要是也和他所说的一样;躲在自己的厕所里抽烟,要被苏雪发现了,自己也理直气壮地跟她说:“厕所这地方瘴气盛,俺这不是避瘴吗?”这一句话的时候,苏雪会是什么表情?
会不会毫不客气地给自己,下达一个戒烟令,又或是柔声细语,在纸上列下一百两百条吸烟的害处,让自己每天看一遍就把烟给戒了,想到这里张灿不由得笑了起来,干嘛那么为难,自己又从不抽烟,不过有机会,一定得试试,看看苏雪的表情也好。
大约其他几个人也有差不多的想法,所以大家一块儿都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才第一天进入原始森林里,就遇到这么奇怪的事,看来今天晚上注定不会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