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审讯室内，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正在唉声叹气地抱怨着。
“警察同志，你都说了这不是审讯，那为什么不让我走呢？”
男人显得有些烦躁和急促。
“我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真不清楚，这事怎么看都和我无关啊。”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民警经验比看起来要丰富得多。
一边安抚着男人，一边也承诺“很快”就能离开。
但他也不是只单纯地说好话，偶尔也暗示了几句男人之所以被叫过来的可能。
而这也让男人愈发急躁不安。
他总感觉自己今天格外的心烦意乱，脑袋中有很多声音在低声述说着他内心最隐秘的想法。
又过了一会，年轻民警看了一眼时间，便说了一声抱歉，接着就离开了审讯室。
在走出审讯室后，民警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陈队，这是有点邪门啊。”
年轻民警对着门外另一位穿着便衣的男人吐槽道。
“我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被叫做陈队的男人拍了拍年轻民警的肩膀。
“没事，你做得不错，去休息一下吧，之后由老徐接替你。”
年轻民警点点头，准备去休息，但在路过陈队身后的几个年轻男女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也不怪他好奇，不管是对方年轻得过分的年纪，却又有着“特邀顾问”的名头，以及今天第一次见到的，不可思议的“催眠手段”。
离开前，他听到那少年少女似乎在说着什么“笑面狐果然有问题”。
“笑面狐”……是最新的嫌疑人代号吗？
当这位年轻民警离开后，彦晴笑嘻嘻地对夏小茜说道：
“那个小哥好像看你的次数比看我多两眼诶。”
夏小茜只是白了彦晴一眼。
“幸好他没有多看悯悯两眼，要不然得被某人污蔑成同类了，另外，诽谤人民警察是违法行为。”
彦晴打了个哈哈，也没在意夏小茜的反击。
而那名姓陈的便衣队长，也转过头对彦晴问道：
“还需要多久？”
彦晴透过单面玻璃看着审讯室内表现得愈发急躁的男人，轻笑一声。
“直到他主动坦白为止。”
闻言，陈队长眉头皱了皱。
说实话，他其实觉得这么做已经属于一种变相的暴力审讯了，很难说这不违法……
彦晴看到陈队长的表情，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他自己也很无奈。
彦晴想了想，提出了一个“退一步”的建议。
“不如接下来让我来吧。”
“嗯？”
陈队长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他知道一些世界的“真相”，也知道这个看起来都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有着怎样的身份和力量。
可是……
“这不合规……”
是的，陈队长只是觉得，这不合规，并没有质疑这位少年的能力。
彦晴就算顶着一个“特邀顾问”的名头，可仍然不是真正的警方人员，是没有资格审讯嫌疑人的。
可彦晴只是笑着说道：
“他并不是罪犯，我也不是去审讯，就当是让我进去陪他闲聊一会呗。”
陈队长的眉头仍然紧皱着。
他仔细想了想，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彦晴身后的走廊。
最后，他还是松口了。
“你可以以见习警员的身份进去。”
陈队长就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补充道：
“调查局也属于我们警方编制，理论上你也算我们的警务人员。”
彦晴会心地一笑。
“我明白了陈队长。”
………
哒哒哒！
硬质的皮鞋底不断拍击着瓷砖地板，空荡荡的审讯室内，空调不断吹着冷气，却无法抚平华正阳烦躁的内心。
他的呼吸声很重，不知为何，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派出所做笔录。
而且这一次除了让他们多待了两三个小时以外，基本没有对他们询问什么，也没有将他们当做可疑的嫌疑人对待。
可是华正阳的心中，总是不断冒出各种另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念头。
啧！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华正阳喘着粗气，双眼紧盯着地面，不断忍受着那莫名涌出的暴躁情绪冲击着头脑。
吱嘎——
审讯室的门被拉开。
华正阳抬起头，却看见一个年轻得过分的警员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刚来的见习警员，很抱歉让你在这里等了那么久。”
这个年轻的见习警员满脸微笑地说道。
但这张笑脸在华正阳看来，格外的碍眼，于是他忍不住说道：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拘留我吗！”
华正阳之前，包括上次被传唤过来询问时，说话都是很客气的。
但是今天，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前这个警员只是个看起来和自己学生一样大的见习警员，华正阳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暴躁了。
“啊哈哈，老师您说笑了，配合我们警方，接受传讯调查，可是每一位公民的义务，而且～”
彦晴笑着坐到华正阳对面的椅子上。
“只要老师你没有犯罪，我们又怎么可能冤枉一位遵纪守法的好老师呢。”
彦晴的话语很温和，不管是他的笑容，还是语气，都是那么和善。
可是，华正阳却觉得很刺耳！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彦晴对他的称呼——老师。
“我叫华正阳！”
华正阳沉声道。
“我知道，华老师的情况我其实是了解的，我个人觉得，华老师确实是个好老师。”
彦晴笑呵呵地说着。
可他面前的华正阳却感觉内心中的火被人又浇了一桶油！
“你什么意思！”
华正阳几乎是低吼着喊出来，而他也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哪怕他并不是罪犯的身份，面前这个年轻人也只是个见习警员，可他还是明白和国家暴力机构对抗的后果。
他立马挽回式地压抑自己的情绪，低声道：
“我现在已经被停职了，已经不是老师了。”
“诶呀，那真是……”
彦晴很是遗憾地摇摇头。
“我对您的遭遇感到惋惜，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呢。”
华正阳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明明这个年轻人说的话看似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华正阳就是觉得在含沙射影地暗示着什么。
而且这些暗示隐隐直戳他内心最担忧的秘密。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四个小时了！”
“我知道。”
彦晴点点头，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后随意地说道：
“我们可以合法占用您十二小时的时间，没关系的，时间还很充足。”
华正阳听到这话眼睛不由睁大，语气也控制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了我不是嫌疑人吗！凭什么拘留我！”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虽然是审讯室，但是华正阳一开始确实不是作为嫌疑人被传唤，所以并没有被限制自由。
“我要见你们所长！是谁负责带你的！我要投诉！”
华正阳十分激动。
因为彦晴的话等于是将他当做犯罪嫌疑人看待了。
可彦晴的下一句话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我说，你就不怕从这里出去后，马上死在某个小巷子里？”
彦晴还是那副笑容，只是笑得有些令人发冷。
“就像是那几个女孩一样，被残忍地清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