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的几个月,公主领着其他六个“妹妹”,相处的很好,季宰辅这后宅安宁,花好月圆的生活让汴京城中人人都羡慕。
沈卿自然不在她们一列之中,每天只负责陪着角角,来了赏赐她就收下,日子过得也平淡,整个季府如今都是南宫燕管着,她只能隐忍渡日。
这近乎半年的时间,季晟茗除了白天和南宫燕一道来过几次看望角角,其余时间晚上都宿在南宫燕房里,刚开始沈卿夜里还会难过,最近慢慢的也就淡了。
眼看天气变冷,沈卿一如往常的给角角做小棉衣,孙嬷嬷在一旁生碳盆,丫鬟绿叶则陪着角角玩耍,会走路的孩子可就调皮多了,需得每时每刻的看着。
沈卿未穿越来的时候,家里的祖上有宫廷御用绣娘,传到她这一代虽然不靠这个维生,却没有丢了这门手艺。
她手中针线走的飞快,看得旁边的嬷嬷都有些愣神,没想到这小丫头手艺这么好。
“嬷嬷,劳烦你将我昨日我做的牛乳糕端来,角角完了半天,该饿了。”
孙嬷嬷点头,正准备出门。
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声,不多时一道粗哑的女声响起来:“榴莲小姨娘可在里头?主君大人传你去主院见见。”
沈卿一愣,下意识探头看了眼天色,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季晟茗竟然肯让她去主院?
这半年时间,她几乎没有出过那个院子。
孙嬷嬷也是一愣,撩开门帘看出去:“怎么回事?”
沈卿这才瞧见外头站着的是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面相都有些凶,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这主院传见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可最近一向安分,也没做什么错事啊......
她心里惴惴,忍不住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一旁的绿叶问道:“爷可有吩咐带上小少爷?”
两个婆子摇了摇头。
绿叶低声伏在沈卿耳边道:“姨娘安心,一切自然有大人,大人吩咐过,成事之前,姨娘会受些委屈。”
沈卿听过这些话,不是一次了,孙嬷嬷说过,绿叶也说过。
她手脚麻利的给沈卿梳好了头发,恨不得将首饰全插在她头上,又取了艳粉色的衣裳来给她换,这样打扮,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俗不可耐,毫无威胁。
沈卿心不在焉,也不敢耽搁,收拾完毕匆忙往外走,不等撩开厚厚的棉帘子,就听见两个婆子一改方才嚣张的语气,低声下气的和孙嬷嬷说话。
大人下朝回来才看见公主被推进了池子里,发了好大的火,姨娘们都被喊去主院跪着了,大人说,主母大人什么时候醒,就让什么时候起。
沈卿听得心里发慌,这么大的宰辅宅子,自季晟茗成婚之后,又扩了足足一倍大,下人多的数不过来,堂堂公主,能被人推进池子里?
天冷了,沈卿穿上了袄子,出门后就灌了一口冷风,她拢了拢衣领,心想无论是谁推的,还真是推的好。
全府上下,都知道南宫燕如今是季晟茗长在心窝上的人,从没人敢招惹她,唯恐一个不慎,就被南宫燕抓住把柄,将自己赶出去,更不要说推她。
孙嬷嬷察觉到她在偷听,回头看了她一眼,瞧见她这一身穿戴,点了点头,连忙将头扭了回去,语调不高不低的开了口:“既然榴莲小姨娘收拾好了,那就走吧,别让大人久等了。”
沈卿答应一声,突然就被两个婆子押犯人似的夹在中间,一路往主院去,路上她忍不住开了口:“我刚才听见说公主殿下出事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倒是不甚在意南宫燕的死活,只是怕迁怒到她身上,她不知道季晟茗在捣鼓什么,但是上辈子的惨死,和重生后儿子遭人暗害,自己如今又被困着,哪里都去不了,如今的沈卿,胆子变小了。
因为孙嬷嬷在,两个婆子虽然满脸嫌弃,却还是回答了她的话:“就今儿早上,半夜落了雪,公主说要去收一些给爷泡茶,结果就掉进了池子里。”
沈卿松了口气:“原来是早上出的事,那和我可没关系,我刚刚才起来......孙嬷嬷可看见了。”
孙嬷嬷点头:“姨娘宽心,若当真和你无关,爷自然不会牵连你。”m.cascoo.net
沈卿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脚步也轻快了起来,虽说被喊去主院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怠慢了更不好。
算起来,她也有好些日子没看到季晟茗了,虽然心里全是疑问,无从得知,她也还是想要见一见。
沈卿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到了主院,门开着,院子里乌压压跪了一群人,喊冤的,诉委屈的,夹杂着啜泣声,十分热闹。
季晟茗这人不好色,可是后院这些女子个个都是绝色,当然除了沈卿,一个通房丫鬟,奴婢而已。
身后有人忽然推了她一把,沈卿一个踉跄跪趴在了地上,她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两个婆子之一。
“大人说了,请姨娘们都在这里跪着反省什么时候白姑娘醒了什么时候起。”
沈卿心想问候了这人一百遍,心想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她明明和这事没关系。
她瞧见季晟茗远远的坐在正厅里,黑沉着脸和人低声说话,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沈卿咬了咬嘴唇,心里有点发酸,这厮果然疼公主啊。
可现在这一切关她什么事呢,她也是无辜的,凭什么寒冬腊月里要在这里跪着挨冻?
她正想喊一声冤枉,耳边便响起了一声哭嚎,她一愣,下意识捂住了嘴,摸着自己两瓣唇是闭着的,这才反应过来,喊得人不是自己。
外头又有一个丫鬟被带了过来,不过她比沈卿凄惨的多,是被生生拖过来的,才下了雪,地面还没清扫干净,她一身衣裙又湿又脏,瞧着十分狼狈。
“奴婢是冤枉的,大人,奴婢是冤枉的。.”
沈卿眼角就瞥见季晟茗冷硬的神情,他眼底没有半分怜惜却连眉毛都没动弹一下。
她心里莫名就是一凉,一声冤枉噎在喉咙里,半晌都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