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闹哄哄的去了府衙。
路上,乔画屏一边走一边给梅清晃检查了身上的伤——刚才看他打人挥拳的时候那么神勇就知道没什么大碍,至于那些磕磕绊绊的小伤,乔画屏现在养娃养久了,心脏早就被这几个臭小子给练大了。
“派给你的护卫叔叔呢?”乔画屏问梅清晃。
梅清晃立刻萎了,不敢看乔画屏:“……我让护卫叔叔给我买东西去了。”
乔画屏只觉得额角突突突的跳。
这臭小子,平日里乖巧又嘴甜,只有她这个当娘的知道,这看似乖巧的孩子一犯起熊来,那真是考验人的脾气。
乔画屏点了点梅清晃:“行啊梅小晃,你厉害了啊。”
梅清晃怂怂的,拉着乔画屏的衣袖在那晃:“娘,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下次铁定不敢了……”
乔画屏冷笑一声,不说话。
梅清晃这下怕了,抓耳挠腮的想要哄乔画屏开心,乔画屏有心给他个教训,一直冷着脸不理他。
梅清晃方才跟人打架的时候没哭,差点被衙役抓走戴枷的时候也没哭,这会儿乔画屏不理他,半大少年焉儿吧唧,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那知府家的小少爷虽说被打的鼻青脸肿疼得龇牙咧嘴的,但梅清晃也是手下有分寸的崽,下手并不重,这知府家的小少爷精神好得很。
他一直偷眼往这边看,看到梅清晃跟乔画屏这对继子继母的相处模式,眉头皱得老高老高,显然很是不解。
方才那臭小子打他的时候不是很凶狠吗!?
这会儿在他继母面前怎么乖顺的跟个小绵羊一样?!
这是继母,又不是亲娘!
知府家的小少爷越看越烦躁,最后恶狠狠的朝着梅清晃瞪了一眼:“真没种!”
梅清晃莫名其妙的,但少年人胜负心强,他立即不服输的瞪了回去:“骂谁呢?还想挨打?”
说着,还朝他攥了攥拳头,企图进行武力震慑。
只是梅清晃还没“凶猛”多久,乔画屏眼神就瞥过来了。
梅清晃立刻站好,目不斜视,身姿挺拔。
知府家的小少爷:“……”
不知道怎么了,心情好复杂啊!
等到了府衙,听说了消息的知府已经等在那儿了。
见着鼻青脸肿的儿子,这知府脸色难看极了:“这是怎么搞的?!”
这漳兴知府家的小少爷叫闵云奎,他跟他爹显然不对付的很,见他爹这样问,当即就顶了回去:“还能怎么搞的,我就是跟人打了一架,不行?!”
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闵知府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又有外人在,他只能冷下脸来,问这里面明显是另一当事人的梅清晃:“他是你打的?”
梅清晃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只在乔画屏面前心虚,在外人面前,哪怕是知府,他也丝毫不惧,朗声道:“是我打的没错,但是他先动的手。我买到了最后一份漳兴烤乳鸽,他非说今儿就想吃这个,要抢我的,我不给,他就跟我动手,推搡我……我俩就打起来了。”
说到这,梅清晃忍不住看了一眼乔画屏,飞快的加了一句,“当然他没打过我,那是他技不如人,不算我欺负他。”
闵知府这会儿跟乔画屏一样,额头突突突的跳。
闵云奎也大声道:“那是因为我没吃饭!我要是吃了那烤乳鸽,我肯定按着他揍!”
“吹牛!”梅清晃喊得太大声,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你就是吃成胖子,你也打不过我!”
“瞎说!”那边人一个没看住,那闵云奎又扑了上来,按着梅清晃要继续打。
梅清晃也十分积极的应战,开始撕扯闵云奎。
乔画屏人都麻了。
闵知府青着脸,赶紧让人把两个又打起来的半大少年分开。
闵知府显然气得不轻,他想骂人来着,但看着儿子鼻青脸肿的,终究没舍得骂出口,转过头去看着梅清晃沉声道:“当街斗殴,把人打成这样,实在是没轻没重!”
梅清晃没吭声。
乔画屏皱眉,眼下这事清楚的很,这就是两个半大少年因着一点小事打起来了。这知府话里话外的,还怪上她家阿晃了?
撩架的人又不是她家阿晃!
乔画屏眯了眯眼,正要骂人,就听得外头一声冷嗤声:“知府大人好大的架子啊。”
一劲衣男子大步迈进了这府衙。
——梅渊过来了。
梅清晃一见他爹,眼神都亮了几分,响亮的叫了一声“爹”!
梅渊“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梅清晃,忍不住蹙了蹙眉:“臭小子!”
看把这弄的!
梅清晃挠头,嘿嘿笑。
梅渊大步走过来,站在乔画屏面前,稍稍压低了声音:“你没事吧?”
乔画屏有点莫名其妙的:“我又没打架,我能有什么事?”
梅渊顿了顿,很好,他家孩子娘看上去确实是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闵知府看向梅渊,皱眉道:“你是……”
梅渊上前,递给闵知府一块牌子,并一张折子。
闵知府一看那牌子,脸色微微一变,又打开那折子飞快看了看。
再合上时,闵知府已经恭恭敬敬的对梅渊抱拳行礼了:“原来是易将军。下官有失远迎……易将军来漳兴,怎地不让人通知下官一声?”
梅渊抱拳还了礼:“我本只是路过,没想叨扰大人。不过也是巧了,今儿出了这么桩琐事……”
梅渊朝梅清晃那边微微扬了扬下巴:“那是我家三子。”
闵知府尴尬极了:“这,这……”
梅渊看向乔画屏,他刚来,具体事情还不太清楚,方才也只是听那知府打着官腔想要压他儿子一头,他这才出声。
乔画屏大方道:“本来就不算什么大事。少年人的意气之争罢了。”
闵知府真是如闻天籁,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样没错。说起来,还是我这不孝子先撩架的,被打成这样也是他咎由自取。”
乔画屏心道,那是当然!
梅渊闻言,便也没再说什么。
但闵知府非要在府上设宴宴请梅渊,梅渊脸上显出几分不耐,却还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