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映在腊梅怀里扁着小嘴,朝乔画屏伸出手去:“娘,痛……”
院子里因着刚才几个孩子在踢球,点上了灯,亮堂得很。
乔画屏一眼就瞧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额头上红肿了好大一片。
小姑娘天生皮肤就白,这一片红,边缘已经有些发青发紫,在梅清映的额头上简直是触目惊心。
任何一个当娘的,看着孩子受伤了这心里都不会好受。
乔画屏简直是心如刀割。
她一把将梅清映从腊梅怀里抱过来,周小清在一旁带着哭腔道:“乔姨,我,我没保护好映映妹妹,怪我……都怪我……”
乔画屏还没说话,梅清映却已经立即接上了话:“娘,不怪小清姐姐。”
梅清映闭着眼,小脸煞白,声音也有些发颤,很是难受的模样。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乔画屏心疼极了,她轻声道:“乖宝,难受就先别说话。”
乔画屏吩咐腊梅:“你先去请朱大夫过来。”
腊梅不敢耽误,一路小跑去了。
乔画屏示意周小清跟上,她抱着梅清映进了主屋,轻手轻脚的把小姑娘放在了主屋的炕上。
屋子里烛火更亮,乔画屏甚至能看见她的映映因为不舒服,哪怕是闭着眼,眼睫毛都在微微的颤。
这伤在额头上,一看就是撞伤的。乔画屏给梅清映好生把了把脉,脉象稍稍有些乱,难怪小家伙这会儿看着那么难受。
乔画屏紧紧抿住了唇,轻声问周小清:“小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小清抹着眼泪:“……我奶奶过来了,说给我找了户人家,要把我嫁出去……我娘上去跟他们理论,被他们推倒了,映映妹妹跟我就去扶我娘,然后被他们一道推搡……映映妹妹头就撞到了桌角。”周小清抽泣起来。
她自责的很,哭道,“乔姨,是我没保护好映映妹妹!”
乔画屏拳头都硬了!
周许氏这个渣滓!
“别哭,这事不怪你。”乔画屏声音很是沉稳。
但周小清莫名从里面听出了一股厉兵秣马的杀气!
周小清哭声都被吓得呛了下。
“娘,我好像听到小清姐姐的声音?”
屋外传来梅清晃的声音,他们兄弟几个刚才踢了球,一道去专门洗澡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梅清曜把洗好的白飞野抱回白飞野自个儿的屋子里去了,梅清晃拿帕子擦着头发,疑惑的往屋子里跑。
结果,他一进屋子,就见着梅清映脸色惨白的躺在炕上,周小清在一旁直抹眼泪。
梅清晃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人都结巴了:“映,映映?!”
他扑到炕前,看着脸色惨白额头红肿的妹妹,心疼得不行,小男子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这是咋弄的啊?”
周小清抹着眼泪刚要开口,乔画屏已经给这事定了性:“周家那老太婆推的。”
周小清还在一旁哭呢,梅清晃哪能不知道乔画屏口中那个“周家老太婆”是谁。
他跳起来就要往外冲:“我去找她算账!”
好在乔画屏非常了解自己儿子。
她伸手就把梅清晃衣领给拽住了。
梅清晃扑棱:“娘,你让我去嘛!”
乔画屏无语:“你妹妹还在炕上躺着,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朱大夫还没过来,你现在过去,万一打得轻了怎么办?”
梅清晃:“……”
好、好像也很有道理!
梅清晃老老实实的爬到炕上,一脸焦心的看着躺着的梅清映。
乔画屏让迎春去烧水,端盆热水过来。
梅清映小脸上还沾了些灰。
迎春红着眼眶去了。
没过多时,朱相宜来了。
他显然是一路跑来的,气息都很是不稳,喘得有些急。
腊梅跟在他身后,喘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乔画屏起身迎了过去:“朱大夫,劳烦你给我家映映看看。”
她虽说也会把脉,但事涉自己闺女,乔画屏担心自己关心则乱,还是让专业的来看看,她更放心些。
朱相宜顺着气,点了点头,先安慰了乔画屏一句:“你先别急。”
乔画屏无言点头。
朱相宜顺了会儿气,没那么喘之后,这才搭上了梅清映的脉搏。
片刻过后,他又低声问了几句梅清映此刻的感觉。
朱相宜紧蹙的眉微微舒展,同乔画屏道:“还好,没什么大碍,但映映头部受了撞击,这几日还是要多卧床休息。我再给她开服药,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一服。”
乔画屏点头,带朱相宜去一旁的桌上写药方。
朱相宜写完,腊梅给朱相宜奉了茶,正要说什么,外头却又来人了。
竟是朱相宜未来的妻家,吴家那边来的人。
说起来,朱相宜在两年多前,与吴家小姐吴雅丽订了一门亲。
因着当时吴雅丽父亲新丧,吴雅丽守孝二十七个月,先前已经除了服,看好了日子,再过两个月就要成亲了。
吴家时不时的会来给朱相宜送些东西。
有时候白日,有时候晚上,送东西的时间那叫一个诡异不定,看样子是那位吴大小姐随心所欲,想如何就如何。
送来的东西朱相宜不要,他们便强堆在朱相宜家门口,宁可让东西烂了也不再搬回去。
朱相宜也没了法子,只好收下。
眼下便又是吴家来给朱相宜送东西,估计是没找着人,问了人,找过来了。
这次来的,是吴雅丽身边一个丫鬟,惯来牙尖嘴利的。
乔画屏家院门半敞着,这丫鬟带着两个小厮,没敲门就进来了。
“姑爷!姑爷您在吗!”
丫鬟嚷嚷着。
朱相宜眉头皱着,出了屋门:“有事?”
那丫鬟瞥一眼朱相宜身后的屋门,“哎呦”一声,尖声道:“姑爷,我们家小姐眼看着这要换季了,惦记着您,让奴婢给姑爷送床上好的被子过来。倒不曾想,姑爷大晚上的,竟是跑到旁人家里来了!……姑爷,您跟我们家小姐没多少日子就要成亲了,怎么还有那种不要脸的,大晚上的把您往屋子里勾呢?!”
朱相宜气得浑身发颤,涨红了脸:“你胡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