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乔画屏又道:“哦对了,为了以防万一,要不咱们还是把朱大夫给喊上吧?孙兄弟不是个手上没数的,但郑家那等泼皮无赖性子,怕他们赖上孙兄弟。”
吕村长深以为然:“还好喊上了乔娘子,就是想得比我们周到些。”
孙立文跟几个村里的后生也连连点头,有个机灵的后生,不等吕村长吩咐,已经跑去请朱相宜了。
朱相宜背着药箱来得很快,悄悄看了乔画屏一眼。
吕村长稍稍解释了几句,朱相宜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几人刚到了碧水屯子那边,就远远的看见乔岩睿正在郑桂那边,看样子是听说了什么,在问话。
乔画屏悠悠道:“怕是要恶人先告状。”
吕村长神色一凛。
他们几人一过去,果不其然,乔岩睿先发制人,开始责问道:“老吕啊,你们村孙立文怎么搞的!昨天打了我们村郑桂一顿还不够,夜里又把我们村郑桂打成了这模样,太不像话了!”
吕村长差点气笑了!
郑桂他一夜没睡,被乔画屏的魔草粉送了一场几可乱真的噩梦,又被乔画屏追着吓得跑了好一场,最后又被郑桂一顿老拳,整个人一下子显得老了好几岁——脸是浮肿的,人是萎靡的,嘴里一个劲的叫嚷着“好疼,好疼”,看着就好像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郑桂他娘在一旁开始哭天抢地,她虽说心里有鬼,但嘴上是必然不可能承认,只哭着嚷嚷说是孙立文这恶霸把人快给打死了!
这又哭又嚷嚷的,好些不明所以的,还真以为是孙立文把人打成了这样!
那叫一个群情激奋,险些要冲了孙立文他们!
孙立文涨红了脸,旁人不知道,他自己动得手,他还不清楚吗?
他可是按照乔娘子教的,专门打那种,会很疼,却又不会显出什么伤的地方!
五脏六腑那更是都避开来的!
他是为翠香出气,但也绝不是什么要把人活活打死的穷凶极恶之徒!
“是不是快被孙立文打死了,也好查。这不是有朱大夫吗?”喧嚣中,乔画屏轻描淡写的开了口,但她的声音,偏偏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让朱大夫给看看就行了。”
郑桂他娘嚎哭的声音僵了僵。
旁人不知道咋回事,她还不清楚吗?!
就是被云寡妇那冤魂不散的鬼魂给吓的!
但这话可不能说,说了,她还怎么赖到那打人的孙立文身上?
郑桂他娘下意识就做了个阻拦的动作,结果就见着乔画屏似笑非笑的瞥了过来:“你不是说你儿子快要被打死了吗?怎么,都快死了,还拦着大夫给看病啊?”
众人一听,对啊,哭成这样,又是快死了又是什么的,怎么还拦着人给看病呢?
就连乔岩睿也有些狐疑的看了过来。
郑桂他娘僵硬的放下了手:“……我就是,太紧张。对,太紧张了,怕你们对我儿子不利。”
吕村长不耐的一挥手:“净胡说!……赶紧让开,别拦着朱大夫看诊。”
郑桂他娘悻悻的退到一旁,心里一个劲的祈祷,这朱大夫可千万别看出来。
但,很显然要让她失望了。
这精神上的气虚恐惧,惊惧过度,是很容易在脉象上显示出来的。
朱相宜这手一搭上郑桂的脉搏,就知道他这是什么了——只是他还没出声,郑桂他娘就迫不及待的在一旁询问道:“朱大夫,我儿子是不是,是不是被打得伤很重?……你看这人憔悴的,肯定是被打坏了。”郑桂他娘又要作势哭起来。
朱相宜收回了手,有些惊讶的看了郑桂他娘一眼:“大婶,你儿子从脉象上来看,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啊。”
郑桂他娘的哭声僵在了喉咙里。
“那,那他都这样了,怎么可能……”郑桂他娘结结巴巴道。
朱相宜解释道:“他这是惊惧过度,使肾气不固。脉象气滞湿阻,下气不足则乃为痿厥心悗……简单来说,就是吓着了。”
郑桂他娘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还真让人诊出来了——她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先前夜里头,那孙立文无缘无故把我儿子打了一顿,可不就惊惧过度吗!”
吕村长跟孙立文都是一愣,这都能她给圆上?
乔画屏在一旁冷声一笑:“他深更半夜穿过密林跑去我们村准备干坏事,可见胆子不小,怎地,被人抓了打了几下子,就能被吓到惊惧过度了?——你也别说人家孙立文下手狠,你儿子脉象好好的,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可见我们村孙兄弟手上也是有数的。怎么可能把人吓成这样子?”
这确实也很在理!
吕村长听得连连点头!
孙立文更是眼里冒出光来。
怪不得乔娘子费了大功夫指点了他如何出拳!
郑桂他娘头皮发麻,正想再狡辩几句,却又见乔画屏冷笑一声:“我不管孙立文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吓成了这样,我们过来,是找你们要说法的——大半夜的,孙立文鬼鬼祟祟跑到我们村休息的地方,是想干什么?!”
吕村长一听,猛地回过神来。
是了,他们这次过来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差点被郑桂他娘这撒泼撒的,给忘了这茬正事!
“就是!”吕村长喝道,“郑桂,你给我说清楚,你深更半夜跑到我们村子那边,是想干啥?!”
郑桂被吕村长一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就开了口:“……有鬼在追我,有鬼啊!”
他又疯癫起来,抓住吕村长的胳膊,“有鬼啊!真的有鬼在追我!”
吕村长气得甩开郑桂,怒不可遏,他直接责问乔岩睿:“你听听!他连点正经的借口都不找了,拿这话来糊弄人!”
乔岩睿哑口无言。
大半夜的,你说有鬼在追你,你才精准无误的跑去了人家流金村?
这理由,他都没脸替这郑桂做什么辩解!
“他这肯定是被吓糊涂了……”乔岩睿苍白无力解释道。
乔画屏又在一旁悠悠开了口:“这可不好说,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不知道这郑桂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碧水屯子几个知道内幕的人,脸色一变,隐晦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郑桂跟云寡妇的事,可不是什么没人知道的秘密!
郑桂他娘脸色是青了白,白了青,再也嚎不出什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