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扯过来的村长只觉得头都大了。
这才逃荒两日,头一日是那许婆子在那嚎着告乔氏的状,虽说后面乔氏自己证明了清白,但这节外生枝的事,总是让人心烦;他是没想到,第二日又来了一曹家的婆娘,来告状说是她儿子被梅家的孩子差点给打死!
村长也是一肚子的火。
他也是赶了一上午的路,晒得又累又喘,偏生村里头热坏的老年人还不少,他不能歇着,陪着朱大夫是来回的跑,忙的脚不沾地,累得是只剩一口气。
满心焦虑的时候偏偏这曹家婆娘还不依不饶的来告状,说梅家那几个孩子,把她家儿子给打坏了,他累得没什么力气,只得被这曹家婆娘给拉扯着过来了。
到了一看,乔画屏正领着几个孩子好整以暇的等在那儿,好似也有什么话要说。
村长气喘吁吁:“这到底怎么回事?”
乔画屏一见到村长,就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上前一步,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村长给惊呆了。
“村长,曹宏昌这是差点害死咱们村子里一小半人啊!”
曹家婆娘高氏没想到这向来心狠手黑的乔氏,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毒!
就连梅家几个崽崽,也都愣住了。
他们这个小后娘,好敢说啊!
“你这个歹毒的贱蹄子,说什么呢!”高氏反应过来,气得是一张脸涨得紫青,上来就要去撕打乔画屏,“老娘撕烂你这张喷粪的嘴!”
那几个先前拉着梅清曜不让他打曹宏昌的村人,这会儿赶紧拦着高氏。
倒也不是他们如何向着乔画屏,毕竟,乔画屏先前扔的那镰刀,还在树干上明晃晃的插着呢!
乔画屏见村人何金他们很是自觉的把高氏拦了下来,哼了一声,继续先下手为强的跟村长告状。
“村长,我不说你都不知道曹宏昌那熊孩子干了什么!”乔画屏显然是有几分演技在身上的,毕竟作为特工组组长,好些时候去执行任务,除了强大的实力,还要有精湛的演技。
她的泪水说来就来,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满是悲愤,好像是蒙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
六月都要为之飞雪!
村长哪里知道这世道还有这等险恶演技的存在,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干了啥?”
晶莹的泪水在乔画屏眼角闪烁,她声泪俱下,情感动天!
“——他把我给村子里那些得了热病的人,熬得救命的药茶,给抢去全洒了!”
乔画屏这话一出,可把村长跟在场的村人给听得惊呆了。
高氏也被唬得愣了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唾沫横飞的怒骂:“小蹄子真敢说!还救命的药茶?!就你?!少他麻不要脸的给自己脸上贴光了!老娘来之前可问过我们昌哥儿了!他说他口渴,不过是管你们要点水罢了!洒了点水又怎么了!难道你这水还是金子做的?!”
要不是村人们拉着,她这会儿就去能冲上去撕烂乔画屏的嘴!
村长也觉得离谱,他咳了一声,强忍住不适:“乔氏啊,你这……”
乔画屏义正言辞道:“村长,你方才可听见了啊,高氏承认了,是曹宏昌先找事的!而且何金他们也能证明,是曹宏昌先动得手!”
何金几人头上直冒汗,这乔氏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高氏被村人拉着,挣扎个不停,恨不得上去给撕烂乔画屏的嘴:“不过是一点水,洒了就洒了!你非得在这胡咧咧什么救命的药茶!丧良心的小蹄子!”
热辣的阳光透过枝丫投射下来,高氏又在那骂骂咧咧的呱噪的很,本就身心俱疲的村长,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下一软,一个踉跄,若非乔画屏搭了把手,这会儿便是已经倒了。
“村长!”
“村长!”
流金村的村长虚弱的坐在地上,倚靠着树干,眼花头晕,四肢无力,头上还隐隐有冷汗渗出,这一看就是得了热病。
村人赶忙去把朱相宜给喊了过来。
朱相宜匆匆赶来,只搭眼一看,便下了定论:“这是得了热病了。”他赶忙从药瓶里倒出一颗药丸来,又从腰侧取下水囊来让村长和水服下。
但村长看着脸色还是难受得紧,在荫凉地里恹恹的坐着,虚弱无比。
几个村人都紧张得很。
村长见多识广,是他们这逃荒路上的支柱,几百号流金村的村民都指望着他,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朱相宜叹气道:“这药药效比较平缓,起效也慢,得了热病还是得多休息。”
一旁的高氏转了转眼珠子,突地一拍大腿:“方才乔氏那浪蹄子不是说,她那儿有专门治热病的救命的药茶吗?”
她幸灾乐祸的一咧嘴,“让她给村长治啊!”
乔画屏冷笑一声:“就剩那一水囊的药茶,全让你儿子撒了,你还有脸说!”
高氏脸色一变,正要又骂人,乔画屏话音一转:“不过,我方才见着村子里得了热病的人多,特特去野果林里采了好些药草回来,倒是可以再按照方子现熬一些……希望熬这药茶的功夫,别出什么事吧!”
高氏哪里信,冷笑:“好啊,你熬啊,我倒要看看!”
朱相宜也来了兴致,在一旁看着乔画屏麻利起灶生火,然后把背篓里的药草一把抓一把的往锅里扔。
高氏看着直撇嘴,在一旁冷嘲热讽:“抓几把草一煮,就说能治热病!脸真大!回头我也去薅几把草来煮,我还说我能包治百病呢!”
乔画屏斜她一眼,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药茶很快就熬好了。
药茶香气独特又浓郁,只是闻上一闻,就让人精神一振,灵台清爽无比。
高氏脸色微微变了。
朱相宜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乔画屏讨一碗看看药效,就见着乔画屏拿了个豁了口的碗出来,盛了一碗药茶往他这递来,大大方方道:“朱大夫要不要先帮着看看?……我怕回头有人说我胡乱熬的,药茶里有毒,那我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朱相宜有点不大好意思,其实他也有这个担忧。
但乔画屏眉眼清明,神色坦然,显然是坦坦荡荡的,根本没有计较这个。
微风拂过,吹开乔画屏脸上的发丝,脸上那占据了半张脸的胎记,朱相宜一个晃神,只觉得这乔画屏脸上胎记好像淡了些。
他有些赧然的移开视线,接过了那碗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