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医生突然停下了话头。
季柚等了几秒，还是没等到她继续说后文，忍不住问：“老师……您刚才说的不过是什么呢？”
罗医生的眼睛从医疗设备光屏上移开，转向季柚时，一双温和的眸子里闪过几丝不忍之色，“你确定要听吗？”
季柚：“……”
这——
还能不听？
都这个时候了，罗医生竟然还想着用诙谐的语气调侃自己。
哎！
季柚重重一叹，闭着眼，一脸视死如归道：“老师！您就直接说我还能活几天吧！”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干干脆脆的。
“噗——”
罗医生看着季柚的表情，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她抬手，指着季柚的脑袋瓜，笑骂道：“想什么呢？你这颗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啊？我现在真的有点好奇了……”
季柚：“别……别……我这颗脑袋，也就一般人的构造。一般人的……”
妈耶！
这副科学怪人的口吻，简直吓死个人好不？
罗医生眼里的笑意不断，指着季柚骂道：“放心吧！就你的细胞活跃值，再活个一两百年还是没问题的。”
这么一听，季柚霎时间眉开眼笑，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活不了几天了呢。”
还有一两百年的时间造作呢。
想想就美滋滋。
罗医生含笑道：“不过——”
季柚：“……”
又来了。
季柚嘴角一抽，赶忙催促道：“老师，您就不能一次性把话给说完吗？让人体验过山车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玩。”
听季柚猴急的口吻，罗医生瞥她一眼，笑着说：“体质问题好解决。不过，你的精神力损伤太大，想要修补几乎不可能。”
季柚：“哈？？？”
罗医生笑道：“你没听错。”
季柚：“哈？？？”
季柚深吸一口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看见的，“老……老师……您脸上带着笑说这句话，实在是让我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哪……哪有人宣告别人死刑时，是一脸带笑说出来的。
啊啊！！
罗医生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不信？这是你的检验报告，自己看。”
季柚哆嗦着手，接过了这份光屏电子报告，然后，她就看到了一项项密密麻麻的数字与字符，这些，她一个外行也看不懂，但一张非常直观的精神力具象化的全息图片，季柚是一眼就能看懂的。
这——
这坑坑洼洼，满是伤孔，就跟筛子似的精神空间，是怎么回事？
季柚下意识抬头，看向罗医生。
罗医生道：“这是通过特定的仪器，接驳你的精神空间后，模拟出来你的精神空间现在的状况。”
季柚有点奇怪：“怎……怎么会？”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她的精神空间实质是一片虚幻，里面总是被六条精神丝霸占着……
罗医生道：“不用怀疑。这就是结果。看见了那些筛孔了吧？你的精神空间全是筛孔，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整的了。为了便于你理解，我就打个简单的比喻，一个正常的、完整的精神空间，就像一个漂亮的姑娘生了一张白皙、细腻的脸蛋，你呢？你的这种受损的精神空间，就是一个丑姑娘还长了一张满是麻子、青春逗的脸，懂了吧？”
季柚：“……”
见鬼的比喻。
就这——还简单呢？完全是又惊悚，又恐怖，又阴森，充满了怪诞之感好不？
季柚不想吭声了。
但罗医生显然更愿意看见季柚自闭，她接着道：“你的精神力，想修复吗？”
季柚睁大眼。
罗医生道：“也不是没有办法，目前有两个，使用高级魂器。或者大量食用的类似糖豆、云雾茶这样的珍贵的天材地宝。”
季柚：“……”
季柚小声问：“不治会怎样呢？”
罗医生笑道：“放心——你不会死。就是——你没法成为机甲战士了，也没法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了，以后，你就是去垃圾星拾荒、捡垃圾，也做不到了……对于这种人，我们医学界有一个说法，全称：不可再创造价值的废料，简称：废物。”
季柚：“……”
季柚捂着胸口，“老师……求您别说了，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罗医生叹口气：“可怜。”
季柚：“……”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季柚咬着牙，突然问：“老师……高级魂器有渠道购买吗？”
罗医生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哦。”
季柚：“……”
季柚问：“那……如果我要购买大量的云雾茶、糖豆，要从哪里买呢？”
罗医生还是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哦。如果你有渠道，可以分享给老师哦，老师会很高兴的。”
季柚：“……”
季柚苦着脸，努着嘴巴，指着自己的半身不遂的身体，示意道：“老师……精神力的问题先不管，能先帮我把身体给治疗好吗？”
“差点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罗医生一听，一拍脑袋，笑得略有歉意，说：“你给我转5万积分吧。”
季柚正准备转账的手，一下子强行给摁了回去：“多少？”
罗医生笑眯眯道：“5万哦。”
季柚：“！！！”
季柚抖着嘴皮子，惊叫道：“不可能吧？骗人的吧？”
罗医生正色道：“童叟无欺哦。”
季柚：“……”
罗医生接着，再取出了一份体检报告单，指着其中一个画面，对季柚道：“你自己看吧，就你的身体损伤程度，就是神医再世，也不可能不花一分钱就治疗好，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尤其是这个地方，你看到这个漏孔了吧？再大一点就跟碗口一样大了。要完全修复好，花费的修复液与药材，也是很贵的。医疗室这里，还缺了几样呢，我还得找渠道重新给你购买……”
巴拉巴拉……
一大堆。
季柚完全记不住重点了。
她只想自闭。
然后——
季柚仰着脸，快要以泪洗面了，“老师……请问您这里有没有什么无痛的、能让人瞬间去世的良药呢？”
她还是干脆的死上一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