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暖苏笑道:“小姐今日气色极好,又能下床了,还能转圈了,想来必是大好,如此奴婢也算彻底放心了。”
几人说着,门外有丫鬟进入,“小姐,南绣来了,说是太夫人有话要她转告。”
气氛骤然冷却,顾倾歌转身坐在榻上,淡声道:“既如此,那便让她进来吧。”
小丫鬟躬身退下,暖苏愤愤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丫鬟口中的太夫人便是顾倾歌的庶祖母赵氏,这赵氏仗着自己当年救过顾勇坤一命在府中作威作福,因不喜庶祖母这个称呼,便让孙辈称呼自己为祖母,下人则称太夫人。
而顾家如今的家主、顾倾歌的父亲顾建文是个大刀阔斧的将军,行事自然不拘小节,也是念着赵氏的救父之恩,便没有阻止赵氏的行为,这“太夫人”的称呼便一直延续了下去。
而在承国,嫡系一脉尊贵非常,作为嫡长女的顾倾歌的地位甚至超过赵氏。
显然,赵氏优渥的生活过的久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派了南绣来“有话转告”于她。
南绣顾倾歌自然认得,是赵氏身边大丫鬟,和西春一起堪称赵氏的左膀右臂,但是西春性格沉稳,南绣却略显浮夸。
此时南绣已经款步走入,向着顾倾歌福了福身子,然后道:“奴婢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奴婢是奉了太夫人的命令,前来探望大小姐。”
顾倾歌抚了抚流云丝鸾织锦斗篷上的流云,笑道:“多谢祖母关怀,据闻祖母有话要转告于我?”
“回大小姐,确实如此。”南绣浅笑着,眼中却带着淡淡的不屑:“太夫人近日忧思大小姐的身子,睡都睡不安稳,若不是顾忌身子,早已前来探望大小姐。如今闻得大小姐苏醒,身子已大好,念及多日未见大小姐,心中实在牵挂,特意遣了奴婢来邀大小姐前往春晖园一聚。”
呵,睡不安稳忧思她的身体?
只怕知道她昏睡不醒、高烧不退,赵氏才会睡的打雷都吵不醒吧?
暖苏在一旁听了,急忙说道:“可是我们小姐昨日才清醒,身子虚弱,怎可行这么远的路?”
南绣似有准备而来,浅浅一笑,声音带着隐隐的得意道:“府内有软轿,奴婢已经吩咐好轿夫在门外候着了,只等大小姐动身。”
暖苏面色涨的通红,“欧阳御医特意叮嘱小姐要静养,怎可到外面吹冷风?”
“暖苏,无妨。”顾倾歌浅笑,“请回复祖母,倾歌稍后便来。”
南绣此行目的达到,也不多留,向顾倾歌行礼道:“奴婢自会向太夫人回禀,请恕奴婢先行告退。”
待南绣身影一消失,暖苏便抱怨道:“这太夫人也太不近人情了,小姐昨日才清醒,今日便要前往春晖园,就见不得我们小姐好么?”
说了一会儿,她又对顾倾歌道:“小姐怎可答应下来?这要是再受了寒,那可怎生是好?”
“无事。”顾倾歌笑道:“她既有准备而来,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既如此倒不如应下。再者,我这身上不是还披着流云丝鸾织锦斗篷么?什么寒风能近得了我的身?”
暖苏忍不住笑道:“这流云丝鸾织锦斗篷还是万能的不成?”
“可不就是万能的?”顾倾歌笑的别有深意,“我很想看看,赵氏是想要做什么。”
这下,是连庶祖母也不愿意称呼了。
暖苏抿抿嘴,看了看一直没有言语的辛嬷嬷,按捺住好奇的心,抿唇不语。
南绣的话虽是那么应下了,但顾倾歌还是慢悠悠的洗漱、喝药、吃了早膳之后才动身前往赵氏的春晖园。
顾倾歌并没有乘轿,而是带着辛嬷嬷和暖苏一路晃悠悠的往春晖园走去。
忠勇侯府顾倾歌前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她想好好的看一看自己这一世想要守护的地方,此外,便是想多走走,习惯这种行走的感觉,也好强健体魄。
于是这一路,顾倾歌便在下人恭敬的问安声中走到了春晖园。
顾倾歌到的时间已经不早,生生拖到了南绣离开后的一个时辰,因而,春晖园内早膳时间早已结束,下人们都在有条不紊的各司各职。
在经过丫鬟通报之后,顾倾歌进入了春晖园正堂,一进正堂,她一眼就看见坐在主位上正怒视着她的赵氏。
赵氏今日穿的是刻丝金银如意云纹锦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上面缀满了珠钗,只看的人眼花缭乱。
看来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还是没能养成赵氏穿着上的品味。
顾倾歌好整以暇的行了个礼,缓声道:“倾歌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
赵氏压下心中的不满,冷声道:“这个时辰请安,你也算是头一份了。”
顾倾歌浅笑,声音平淡的不见一丝起伏:“只怪倾歌身子未愈,不能如常的向祖母请安,确是倾歌的不是。”
赵氏一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顾倾歌好几眼,颇有些诧异顾倾歌怎会如此回复。
按照顾倾歌以往的性格,首先,会不会如赵氏的愿来这么一趟还不一定,再者,面对赵氏也从来没有好话和好脸色,总是冷淡到极点,也不屑辩解,如今这一脸笑意的温婉言语,实在超出赵氏的接受范围。
看着赵氏上下打量自己,顾倾歌丝毫没有在意的挑了挑唇角,“祖母为何如此看我?可是今日倾歌有什么不对?”
面对顾建文和许氏,顾倾歌自称“歌儿”,而面对赵氏,自称“倾歌”,其中亲近,不言而喻。
赵氏收起心中的疑惑,硬声道:“听闻你身子大好,如今看来确也不假。只是,你为何将落湖的恼恨迁怒到璃儿身上?”
顾倾歌浅笑,果然不出所料,赵氏此番是为她禁顾倾璃的足而来,这是给顾倾璃撑腰来了。
“回祖母,此事倾歌并未迁怒,只因倾璃妹妹一再因那日之事怪罪自己,二伯母便称小惩以安其心,倾歌这才禁了倾璃妹妹三日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