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晚回到房间,看见黎漾很不规矩地趴在床上,一只脚甚至踩在她枕头上。
她走过去,把黎漾那只脚拿开。
黎漾顺势坐起来,“舅姥姥不知道从哪儿给你扒拉了两个情敌出来,你瞧见了没?”
宁归晚不想回答。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公开关系啊?可别跟权相濡似的,在一起那么久,都偷偷摸摸的,到最后被插足了,他跟别人有了孩子订婚,都没几个人知道你跟他在一起过。”
“这就算了,还要被人诬陷你是破坏人感情的坏人,亏不亏?”
宁归晚心绪乱糟糟的,不想回答,面无表情地去了趟衣帽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换洗的衣服。
黎漾见她不出声,还以为她生气了,赔礼道:“别生气嘛,我就是打个比喻,舅姥姥是可能接受不了你们,但是你们迟早要公开的啊。”
然而回答她的,是宁归晚的关门声。
“……”黎漾这才认真起来,真生气了?
等了一阵,宁归晚洗完澡出来,黎漾凑到她跟前,“你怎么了?很反常的样子。”
宁归晚眸光微滞,“我反常?”
“以前我跟你提起权相濡,你可没这么大反应,有不顺心的事?”黎漾探究地看着她,“这几天你也怪怪的,总发呆,想什么了?”
说着,她忽然长长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二表舅不在,你想他了……”
以前黎漾说这种话,宁归晚都没什么感觉。
今日不知怎么地,格外不自在,好像被人猜中了什么不得了的心思。
“哦,在想张紫妍的事。”宁归晚随手捏了个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涂涂抹抹,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明显地一分为二,属于宁归晚这一半,瓶瓶罐罐由高到低分门别类整整齐齐,黎漾那半边乱的很,甚至还丢着用过的卸妆湿巾和假睫毛。
可谓是泾渭分明。
“紫妍?她怎么了?”黎漾屁股靠在化妆台上。
宁归晚两句话概括了一遍,黎漾听了,道:“紫妍肯定不是故意的。”
宁归晚不置可否,脸色却怔怔的,心思也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
隔天,她早早醒了,睡不着,从衣柜里找出运动服,悄悄出了门。
不远的地方就是体育馆,宁归晚沿着薄雾弥漫的人行道慢跑过去,天空铅灰色的,空气格外清凉,路上车辆少得可怜。
沿着塑胶跑道跑了三圈,她已经要大口喘气才行,旁边的篮球场来了几个打球的少年,十六七的年纪,竟穿着短袖短裤篮球服,恣意地挥洒青春,晨曦落在他们眉眼,阳光也帅气。
宁归晚看着,想起一个打篮球很烂的人。
在学校里,似乎每个男生都会打篮球,每次看见有男生很帅地运球,投篮,她总在想,相濡哥哥打篮球的样子一定更帅。
两人在一起后,某个傍晚,她把权相濡拐到学校篮球场。
权相濡却不愿意,说不会。
宁归晚自然不信,哪有男生不会打球的?连哄带骗,连坑带蒙,终于磨得他没办法。
结果证明,不是所有长得高长得帅的男生,都会打球,权相濡用力过猛,篮球撞到球框弹回来砸到他脸上时,宁归晚笑趴在球场边,权相濡气得拿球砸她,宁归晚见他生气,赶紧捂着头喊疼,然后看着他急急忙忙跑过来查看伤情,又笑得肚子疼。
权相濡被气笑,无奈地揉着她的脑袋:“你这么顽皮,以后我女儿肯定要被你带歪,我看还是换个安静的女朋友吧。”
“你敢!”宁归晚恶狠狠把他扑倒在地上,“你敢娶别人,信不信我叫你一个孩子生不出来!”
“这么狠?”权相濡扶着她的腰,眼里都是纵容和笑意,“那到时候我可要好好防着你。”
宁归晚走在权家大宅冗长的车道上,两边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枝丫延伸,平添几分萧条。
那只是恋人间肆无忌惮的玩笑话。
可现在,似乎一语成谶了。
他要娶另一个人,而他的两个孩子,都在传言中因她而亡。
……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宁归晚没反应过来,撞进一人怀中。
清冷的沉香味飘进鼻子里,一双手臂搂在了她腰上。
脑袋仍有些反应不过来,讷讷抬眸,意料之外也意料之中地撞进一双深褐色眼眸中。
眼型狭长,睫毛浓密地垂着。
目光凉凉地落在她脸上。
宁归晚张了张嘴,才找回声音:“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权御:“刚刚。”
宁归晚想起身,权御却越发收紧手臂上的力道,“去哪儿了?”
“跑步。”宁归晚动来动去,“你先松开。”
权御没松开,一反他近日‘发乎情止乎礼’的作态,就这么在权家大院里搂着她,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你建议我两个都见见?”
权御冷冷地看着她。
宁归晚怔了一怔,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一走半个月,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仿佛跟她没有一点关系,甚至都没跟她说一声,现在又这副口气来质问她,好像什么理都在他那边。
她唇边缓缓露出微笑,不施粉黛的脸上,顿时明艳起来,“我觉得两个都挺好的,相貌好,工作也好……”
没说完,腰上一紧,男人力道大得要勒断她的骨头似的。
权御低下头,眯起眸子,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冷光。
宁归晚觉得要再说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权御冷冷的:“不说了?”
宁归晚朝他身后看了看,还好在廊檐下,不开门出来,屋里的人瞧不见这里。
就因为她建议权奶奶让他两个都见见,他就生这么大气?
“你先松开。”宁归晚想推开权御的手臂,可男人胳膊像铁做的,任凭她用尽了力气,半分都没撼动。
权御像没听见。
宁归晚急了,“你说过不强迫我的,你要出尔反尔?”
权御却认真道:“我对你似乎太过放任,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
不等她问,眼前忽然一暗,男人的呼吸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