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那么一些男人,得天独厚,穿得再简单随意,也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矜贵卓然。
宁归晚与那双深褐色的桃花琉璃目对视了一下,起身笑着打招呼:“御叔叔。”
权御淡淡点头,在餐桌另一端坐下,佣人递上来干净餐具时,他开口吩咐:“拿瓶酒过来。”
那边,宁归晚和权老夫人聊起自己在英国求学时遇到的趣事,引得老人眉开眼笑,说到兴起时,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
不经意抬眸,却见权御端着高脚杯,目光沉晦地注视着自己,男人手边的醒酒器已经下去了大半的红酒。
宁归晚顿了下,随后勾起红唇朝他一笑。
权老夫人身体不大好,每天都早早就睡下,回房前交代儿子送宁归晚回去,宁归晚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权御已经点头应下。
宁归晚是不愿强人所难的。
“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麻烦御叔叔的。”灯光下,宁归晚笑着,红唇娇艳,那是十几岁的少女不会有的风情。
权御视线清润温凉,看了她片刻,说:“走吧。”
司机开着车,宁归晚和权御在后座各据一边,夜晚的霓虹从车内一闪而过,短暂映亮权御那双眼,宛若清扬,堪称一绝。
细细追究起来,权御以前对她还算不错,权老夫人与她外婆好得穿一条裙子,她自小就是权御身后的小尾巴,儿时的模糊记忆里,多的是权御将她举过头顶的画面,即便后来他年少出国,一去十多年,再回来时,对她也总多一分温和。
“明天的招标,你有多大把握?”权御的声音让宁归晚从回忆里抽身,宁归晚怔了怔,不确定他是不是听见了她和权奶奶说的话。
“我做足了准备。”
宁归晚浅浅地笑起来,“虽然天池集团的能力和财力差御叔叔的瑞银集团一截,不过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权御神情寡淡,不再说话。
车子在宁家别墅大门口停下,宁归晚向权御道了别,下了车后又弯腰冲车内的权御挥手,权御淡淡回应。
第二天,宁归晚化好妆下楼,楼下父女三人已经坐在了餐桌边上,原本融洽温馨的气氛,因为宁归晚的出现变得有些尴尬。
这一刻,宁归晚莫名想笑。
明明她才是宁宏华名正言顺的女儿,现在好像变成了惹人嫌的闯入者。
“下午招标会就开始了,不管结果怎么样,小晚你都不要太在意,尽力就行。”宁溶悦像个好姐姐,温柔大方。
“你还跟以前一样,做事冲动,这个项目本来就没多大胜算,你应该跟爸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说着,宁溶悦撩了下耳边垂落的碎发,一张清秀的脸上,那片疤痕十分明显。
宁宏华的眉头随着宁溶悦的动作,紧紧皱在一起。
宁归晚目光落在宁宏华脸上,笑:“爸,您觉得呢?”
宁宏华看了看她,“以后做事前多考虑考虑。”
宁归晚笑容越深,眼神却越来越冷,“我以后会注意。”
……
招标会下午两点开始,一点半,宁归晚就带着团队到达了会场,申城大部分有实力的相关企业都收到了邀请,现场可谓是群英荟萃。
宁归晚第五次把视线投向入口的时候,权御终于姗姗来迟。
却仿佛成了压轴,一出现就夺去了会场所有人的目光。
宁归晚等他在第一排落了座,起身过去打招呼,“御叔叔,您来了。”
权御不愠不火地看过来,嗯了一声,极淡。
宁归晚不在意这漠然的态度,依旧笑得明艳,“先祝御叔叔马到成功。”
“呦呵,这不是小晚么?什么时候回国的?”权御身边坐着的人饶有兴致地出声。
宁归晚这才发现那人有些眼熟,在记忆里一番搜索,而后笑着叫了声:“堂舅。”
“嗯,不错,还记得我,我以为你跟小时候一样,满心满眼只有御叔叔呢。”池正郡慵懒地靠着椅背,两手枕在脑后。
宁归晚笑:“怎么会,叔姥爷和叔姥姥近来身体可好?”
池正郡:“好着呢,多谢大外甥女惦记。”
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宁归晚回了自己的座位,池正郡眯着一双眸子打量那道娉婷倩影,半响,轻笑一声:“几年不见,我这大外甥女可是出落得越发楚楚可人了,这艳赛五台山的称号还真不是浪得虚名,申城以后不知道要有多少王孙公子折在她手里。”
“你说你家那便宜大侄儿见了,会不会把肠子悔青?”
权御目光沉晦地落在评委席,并不答话。
这次的招标会,参加的企业不少,但大家心知肚明,瑞银才是主角,其他不过是走个过场,然而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瑞银集团弃权了。
因为知道瑞银志在必得,很多企业敷衍了事,没有认真准备,最终被认真筹备了的天池集团捡了漏。
白玉宫,申城最负盛名的休闲娱乐会所。
池正郡从别人那听来投标结果,眯着一双眼睛瞅向权御,似笑非笑:“哎呀,小丫头那两声御叔叔叫得可真值,就叫这么两嗓子,上百个亿的生意到手了,你要是不嫌弃,我也可以叫你御叔叔,你把手里头那些赚钱的生意分一点给我可好?”
权御凉凉扫了他一眼,“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池正郡听了,立刻笑靥如花:“我时刻准备着接手你的生意,你什么时候给我?”
刚说完,权御的手机震动起来。
池正郡看着他听完电话,然后起身跟桌上的人说了句“有事”,就走出了包厢。
……
宁归晚自己也没想到投标会这么顺利,回去后有人提议给她开庆功宴,大多数高层都有参加,她没理由拒绝。
席间,她是主角,要被敬酒,又要敬几位高层的酒,几个来回下来,喝了不少,现在头疼得厉害,借口上卫生间溜出来透透气。
坐下没多久,忽然传来‘叮’的一声。
循声找过去,在看见靠着柱子点烟的权御时,宁归晚顿了顿,男人穿着黑衬衫黑西裤,整个人都与黑夜融成一体,只有唇畔一点星火,仿佛成了唯一的光明。
“御叔叔。”她起身打招呼。
权御这才望过来,似乎也刚看到她,侧头吐出一口烟后,抬脚朝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