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类像是被它们给玩死了。
那团诡异的白光,自从没入她的体内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她也始终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上,浑身都是又香又甜的血味。刚刚品尝到的肉末,让它们情不自禁地砸吧了一下嘴。
好吃……
要是骨头软一点,那就更好了!
她外表长得像人类,可是内里却跟异兽一样,除了血肉是鲜美可口的,骨头都硬的要命,一碰到就会让它们的长刺断裂!!
真是坑虫的骨头。怪不得祖宗们都说,人类是硬骨头贱骨头,吃不到虫嘴里的,绝对不是好东西!!!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它们围绕着她团团转,时不时地就偷偷地戳一下,汲取鲜血舔食肉末。
可惜了,现在还不是进餐的时候,在它来享用之前,它们可不敢轻举妄动。
恩,戳一下只是试探试探猎物的死活,悄悄的品尝只是看看这人类的味道是否可口,它们完全没有先下刺为强的意思!
一刻钟之后,就在它们等得昏昏欲睡,懒洋洋地收了长刺盘桓的时候,它来了。
硕大的脑袋旁若无虫地凑近了地上的人类,嗅了嗅,接着便是张开了嘴巴,一口咬在了腰腹上!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那是最为肥嫩的肉域之一!巨型虫群又|骚|乱起来,那绵延的香味刺激着它们的味蕾,好想吃,好想吃……
它慢条斯理地吞吃了一口,抬起双眼。将它们的身影一一映入脑海,陡然“唧唧”一声,吓得它们噤若寒蝉,这才满意地低下头去,“啧啧啧”地吸起鲜血来。
真美味,原来人类的血肉真的可以这么香甜,不枉它千里迢迢地带着一群毫无纪律的家伙来到此地。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虫群传递了急促恐慌的信息。它老大不高兴地将嘴巴挪离猎物。再次抬起硕大的脑袋,准备要来大招震慑,最好能够独占猎物。却有些奇怪地发现,不经它恐吓,它们就已经纷纷退避。
然后,它有些迟钝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倾倒。它的腿没了,慢慢地。长刺也跟着消融,尾部、腰腹、胸口,逐一消失……
临死之前,它只来得及转动自己硕大的脑袋。看向那个蜷缩着的人类。
祖宗说的对,人类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带着这样迟来的顿悟,它的头部也消失了。
对于它的同类来说。刚才发生的情形就像是一个慢镜头,它悄无声息地隐没在空气中。仿佛已经餍足,不屑于同它们计较些许血肉的得失,便悄然离去。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它们激烈地争吵了一番,又比斗了一次,这才分出了进食的次序,可惜第二只可以大肆享用的巨型虫,还没有来得及扑上猎物,庞大的身躯就轰然倒塌。
它没有消失,只是诡异地全身碎裂罢了。
与它发生同样情况的,还有另外十几只实力强大的同类。它们无一不是刚刚投食过猎物血肉的巨型虫。
虫群再一次哗然。
吃还是不吃,这绝对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但是怎么吃,却实实在在地让它们觉得为难了。
有肉不吃,根本就不配生而为虫。可是明知道是死,却硬是要下嘴去吃,那只会成为虫族中遗蠢万年的笨虫。
它们可是虫族中数一数二的猎食高手,怎么会允许自己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至于之前死去、明显实力比它们强的两位同类,恩,既然已经死了,那怎么耻笑也是它们的事儿,死者无权置喙。
排序后一位的巨型虫有些犹豫,但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它还是慢吞吞地走到了猎物面前,试探性地往胸腹戳了戳,吸了一会儿血之后,便毫不迟疑地咬断了左臂,拖到一边吃了起来。
跟随其后的巨型虫是只心急的,不由分说地就扑了过去,直接咬掉了猎物的右臂,就在原地啃得欢乐无比。
它们没有消失,也没有碎裂身死。
其余的巨型虫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了,一股脑儿就涌了上前,打架的打架,抢食的抢食,忙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虫群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两只巨型虫先是长刺脱落,关节崩裂,接着内脏很快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一团肉糊……
它们死了,仍然滑稽地维持着进食的动作,既没有消失也没有倒塌,却真真确确地死了。
远处的一只小虫旁观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混了进来。在庞然无比的巨型虫群里,它渺小地犹如一粒沙子,但是却很快地将那两只虫子尚未食完的手掌给拖了出来,接着便要逃之夭夭。
起初那些高手并没有留意到它,或者说,发现了却也对它不屑一顾。就它这么一只小虫,它们甚至不用动手,就可以直接利用血脉的力量,命令它自杀而死。
既然是一只小小的蝼蚁而已,那又何足挂齿?
因此当它逃离虫群,独自拖着两只肥美的手掌往外狂奔的时候,这只触犯了它们利益与尊严的蝼蚁,终于引起了它们的关注与愤怒。
它们不约而同地就要去追它,甚至于在动身的刹那,就已经在心念流转之间,直接通过血脉里的信息素,命令它立刻结束自己的命令。
肥美的手掌掉落在地上,转过身来的小虫簌簌发抖。
它没有自杀,倒不是它异于常虫,可以违抗血脉中天性的限制,而是就在刚刚得到命令的一瞬间,那束缚又陡然消失了。
数百根粗壮火红的荆棘,张牙舞爪般地自那个人类的身体中蹿了出来,嗖嗖嗖地往着四面八方而去。那些猎食高手,就这么被穿脑而过,瞬息之间,尽皆死亡!
在它如今那有限的虫生当中,这个人类是它见到过的最为恐怖的猎物,没有之一。
美味在前,虽然可口,却无法下嘴,它当机立断地舍弃了到手的食物,不要命地往着前方夺路狂奔……
火红的荆棘并没有追赶上去,只是抖了抖枝条,将微热渐冷的虫尸给甩了出去,然后便脱离了贺甜甜的身体,嗖嗖嗖地扎根到地上,一会儿便形成了一小片火红的荆棘丛林,将她给牢牢地护在了身下。
那块非金非木的令牌,早已沾染了她的鲜血,没入了她的身体,只在右胸上方,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叶子形状。仔细看去,还能隐约发现纷繁的叶脉,此刻正有绿色光芒,缓缓地来回流动。
伤口停止了流血,血肉在缓慢地生长,昏厥过去的她,污迹满布的脸上,正蹙着眉头,极轻极微地呼吸着。
在万米之遥的地方,此前分批离去的成员们正聚集在一块,奋力抵抗着成群结队的小虫们的袭击。
尽管虫子数量庞大,他们连续击杀也没能清理干净摆脱追踪,但是因为并没有出现威胁力颇大的中型虫与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巨型虫,所以应对起来虽然有些困难,倒也不至于毫无办法。
他们离开凹地已经有大半天时间了,每一个人依然精神抖擞,但身体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这不是让他们焦急的地方,反正他们人数也还可以分成两班,休息与战斗互相轮换,支撑下去寻找突破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他们却都害怕凹地里留守的人员等不及了。从通道离开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能找到有信号的地方,连续派出去的几十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垂头丧气回来。
个人光脑完全被屏蔽了。范围说不定是这一整个星球,而不单单是他们落脚的这个地域。
云峥沉默地盘坐于休息的成员当中,默默地在脑海里计算着离开的各种路线。
“老大,老大,你看,那边又来一批人……咦,是楮毅!”
殷驹性急地飞速上前,从气喘吁吁的阿克塔背上接过仍在昏迷当中的人,“他怎么这么凄惨?耳朵跟手臂都没了一截?甜甜呢?所有人都安全撤离了?”
阿克塔抿着双唇没有回话,紧随其后的齐云非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忧心忡忡地道,“领队让我们剩下的人全部撤离,她自己留下来拖延时间,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殷驹愣了愣,下意识地就跳了起来,被他半抱半扶在手里的楮毅双脚拌上了一块石头,“她让你们退你们就真|他|妈的退了?奶奶个熊,她一个女孩子逞什么威风?!”
一边说一边狠狠地将碍事的石头给踢飞,直直撞向了另外一边的江一苇,被对方面无表情地挡住,接着顺理成章地捏碎了。
“她说了有办法逃脱,但是不愿意告诉我们这个底牌。”林无藏阴着一张脸,咬牙切齿,“格老子的,等她回来我一定要拧掉她的脑袋当球踢!”
“踢你个头!要是她没有安全回来,小爷我才要拧掉你的脑袋当球踢!”
殷驹拖着楮毅一路小跑,愤愤不平地到了云峥面前,将人一递,便气呼呼地坐下了。
云峥半垂了眼,任由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他那翻滚的思绪。
原来如此,她谁也不想靠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