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兮幽幽醒来,入她眼帘的是漫漫黄帐,那明晃晃的黄,象征着帝王的黄色刺痛了她的眼。
她先是微眯了眯眼,躲避了这刺目的黄色,突然,她眼中划过一道喜色。
这黄色……
黄色代表帝王所用啊,难道她又回到了千年之前么?那么是不是濯无华就在她的身边!
“无华……无华……”
“十六……十六……”
她猛得掀开了被子,赤脚就冲向了殿外。
“姑娘,白姑娘!”
几道惊慌的声音随着几条张惶的人影冲了进来,冲击着她的耳膜。
“白姑娘……”她的心突得一痛,不,这不是濯无华的宫殿,如果是濯无华的宫殿那这些宫人绝不会称她为白姑娘!
而且这些宫人的服装明显带着异乡的风情,有些象是水中月身边的宫女。
水中月!
她的眼陡然竖起防备的尖锐,冷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将我困在此处?”
“白姑娘,天凉小心寒从脚底起,让奴婢服侍您上床休息吧。”
宫人并不回答晨兮的话,而是紧张的扶着她往床上走去。
她猛得甩开了宫人的手,厉声道:“说,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姑娘,您受了伤,要是不调理好,恐怕有碍以后的生养,还请回到床上吧。”
那宫人面对晨兮犀利如刀的眼神并没有害怕,而是依然面不改色的劝说着晨兮。
晨兮见这宫人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知道这宫人是经过训练的,就算她威胁利诱也没有用。
不过让她乖乖的睡在床上也是不可能的。
她冷笑道:“去,把你们的主子叫来,就说我醒了。”
宫人露出惊恐之色,忙道:“回白姑娘,我家主子说该见您时自然会见您的,所以还请稍安勿燥。”
“该见我时?”晨兮勾唇一笑,讥讽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你家主该见我的时候呢?”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既然白姑娘不想休息了,不如看会书怎么样?”
“啪!”晨兮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冷道:“大胆,难道本郡主要做什么还需要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来指点么?跪下。”
“……”宫女挣扎了一下后咬着唇跪了下来。
“来人,本郡主饿了,给本郡主上膻!本郡主要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最后还得给我来个,尖氽活鲤鱼,板鸭,筒子鸡。!好了,你们这就去做吧。!”
“……”半晌宫人才回过了神来,尴尬道:“白郡主,您点了起码有一百多道菜,您一个人吃得了么?”
“怎么?难道说你们主子囊中羞涩做不出这么多菜么”晨兮不怀好的意眯了眯眼。
“不,不,您误会了,我们主子富可敌国怎么可能连这些小菜做不出来呢?”宫人脸色一变,开玩笑,要是让主子知道了她让白晨兮误了主子是穷人,那主子还不剥了她的皮?
“哼,既然这样,还不快去做?”
“是”小宫人硬着头皮的答应了,这哪是请的客人,这分明是请来的菩萨,这吃一顿饭就点了上百人吃的菜,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折腾呢!
晨兮冷笑着,目送着小宫人走向殿外,就在小宫人快走出宫殿时,她突然叫道:“等等!”
小宫人心头一喜,难道是这位祖宗改变主意了?
看着小宫人雀跃的神情,晨兮讥讽一笑,她怎么可能改变主意呢?那个幕后不露面的主子分明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这样,她就闹他个天翻地覆,看这个主子是出来还是不出来!
她轻咳了咳,对着充满希望的小宫女道“刚才我忘说了,活鲤鱼要钱塘江的鱼,那里的鱼不腥不燥滋阴补气,才能入得了我的口,香肠要四川的风味腊肠,外面的肠衣得是广州的肠衣,只有广州的肠衣包裹的香肠才是地道的美味,另外,驴肉要用一百条驴子的舌头做成,而且得用前面的三分长,短一分嫌嫩,长一分则老,还有……”
随着晨兮越说越多,小宫人的脸越来越白,到最后小宫人直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拼命地磕头道:“白姑娘饶命,白姑娘饶命。”
“饶命?”
晨兮玩味一笑,纤细洁白的指轻轻扣着茶盏:“你是不是弄错了,本郡主不过是想吃上一口可心的饭菜,就这么难么?居然和你的命挂在一起了,难道这就是贵主人待客的道理么?”
“呯呯呯!”
小宫人不敢说话,只是拼命的磕着头。
“好了,白郡主,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何苦要为难一个下人呢?”
暗中的人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
晨兮清浅一笑,对那人道:“又见面了冰二少!不过,本郡主想这冰二少的称呼也是假的吧,本郡主是不是该称你为水太子呢?”
“哈哈哈,白郡主果然聪明。”
此人不是冰二少又是谁呢?
此时的冰二少已然没有了当日的害怕瑟缩之状,而是气宇宣昂,身穿一身明黄的太子服侍,一身异服昭示了非中原之人。
他就是不丹亲上任的太子水墨寒。
说起不丹国来,不丹国的国君还真是残忍,他对于太子的选择根本不是以能力来任定的,而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谁能从兄弟手足中杀出一条血路来,谁就能登上太子之位,将来更能荣登大宝。
不过一旦登上大宝之后,所有的兄弟都唯他马首是瞻,再也不能起叛变之心,否则自有暗卫收拾他。
所以当初随着水中月一起进墓的那个不丹太子死后,此时所有皇子中势力居于第二的水墨寒自然就顺位成了太子。
“哼,真没想到在龙脉中竟然见到了不丹的两个太子。”
“……”水墨寒默了默,心里暗骂晨兮毒舌,这分明是戮他的痛处嘛。
好在他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只稍微沉默了后就释然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太子是他!不过下面的弟弟们长得很快,而且很快就会成长起来,他迫切需要势力,而晨兮就是他的突破点。
“说吧,你把我俘来想怎么做?”既然知道了敌人是谁,晨兮倒放下心来。
“白郡主真是说笑了,明明是本宫救了你,怎么说本宫把你掳来了呢?”
“是么?救人需要将本郡主禁锢在这宫殿的么?不要告诉本郡主是为了让本郡主好好修养。”
“本宫确实是这个意思,甚至怕这些宫人打扰到您的休息,本宫早就交待她们做事要小心翼翼,不知道白郡主对她们可满意?”
“不满意”晨兮毫不留情的回答,斜着眼看向了跪在那里的宫人,冷笑道:“你的奴婢连本郡主的吩咐都要质疑,这已然严重的打扰到本郡主了,难道这就是冰二少眼中的规矩么?不得不说贵国蛮荒之地果然不通礼仪、”
水墨寒瞬间脸变得很难看,他阴沉着脸对着外面喝道:“来人,将这贱婢拉到暗房去!”
“是!”
“不,主子饶命啊,主子饶命啊。”听到暗房二字,那跪着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的磕头。
水墨寒柔声道:“不是主子我不肯饶你,实在是你得罪了贵客,如果你能让贵客饶了你,那么本宫立刻饶了你如何?”
小宫人一听又对着晨兮拼命的磕起了头。
要是平常,晨兮定然不忍心折磨一个小宫人,可是现在她正身处虎狼之窝,她没有那么奢侈的时间去关心一个素味平生的丫环!
何况这一切全是她所算计的。
她冷冷一笑,避开了小宫人的磕头,对着水墨寒淡淡道:“水太子,既然你舍不得处置她直说便可,有道是君子有成人之美,本郡主虽然身为女子,倒是学得不少的礼仪,只要水太子为她求个情,本郡主又岂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那小宫人一听又扑向了水墨寒拼命的磕起了头。
水墨寒眼中一片冰冷,慢慢地踱到了小宫人的面前,修长的指轻佻的挑着小宫人的下巴,柔声道:“你可想本宫放了你?”
小宫人眼中闪过异闪,拼命的点着头,眼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水墨寒。
水墨寒温柔一笑,指,冰冷的指轻轻的划过小宫人的唇,一遍又一遍,小宫人渐渐的小脸胀红,露出了害羞之色。
“喀嚓!”
一声扭掉脖子的扭音打破了寂静的空间,晨兮心头一阵发冷,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小宫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唇间还勾勒着诡异莫名的笑。
水墨寒眼底一片冰冷,这个小宫人虽然在这里当宫人,其实却是他的暗卫,培养一个合格的暗卫花了他不少的精力与金钱!
要不是这白晨兮,他何置于自断手臂?
他邪气的睨向了晨兮,阴阳怪气道:“白郡主,这下你可满意了?”
“哎,水太子真是残暴呢,一点不知道怜香!本郡主只是想吓吓她而已,不想你却生生的将她扼死,现在本郡主满脑子都是她的人,她的模样,她的死状,你说本郡主怎么可能满意?不在晚上做噩梦就算不错了。唉!”
晨兮掩着唇轻轻地笑着,听她话里的意思倒是讽刺水墨寒过于残暴,要不是水墨寒的话,这个小宫女还活着呢。
着她漫步到小宫女的尸首之前,轻叹“你也是一个窈窕佳人,只是可惜投错了主子才落得红颜薄命,你啊,要是到了阴间,想要找杀你的凶手一定不要忘记是你的主子杀了你噢。”
水墨寒气得浑身发抖,这该死的白晨兮,逼着他惩罚自己的暗卫的人是她,现在说风凉话还是她!
难道她就吃准了他拿她没有办法么?
真是笑话!
他皮笑肉不笑道:“白郡主真是玩笑了,没想到白郡主还有这么天真浪漫的情怀。”
晨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道“浪漫情怀是没有的,不过想回去的心却是有的。”
“回去?白郡主回想去?”水墨寒冷笑连连“惜妃疯了瘫了,而你去完好无损的回去,你以为你们的皇上会饶过你么?还有,你的心上人已经……”
“闭嘴,不许说!不许你说!不许你说出来!”晨兮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眼前一幕幕全是司马十六临时的神情与动作,而更让她几近崩溃的是她看到在他将她送出十几丈外后,他那份温柔谴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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