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一阵清风,飘泠无数樱花,花瓣飘飘袅袅在诺大的大殿内如雪花般轻舞,几片沾于男子乌黑的发间,将他如魅如仙般的容颜掩映的多了几分妖异……
黑金的长袍一重又一重,一叠又一叠,飘忽不已,长袖鼓风,如凭风而立。
最令人惊叹的是一对墨金乌眸,亮,而惊人,待看到小师妹时,隐约着潋滟的波光,如天上的彩虹变幻着色彩。
不但如此,此男子更是霸气十足,充满了侵略性。
小师妹的眼瞳猛得紧缩,就算是再不谙世事,但本能的趋吉避凶还是有的。
她瑟缩了下,轻颤道:“我是白晨兮。”
“白晨兮……”男子拖了长长的尾音,眼更深邃了,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白晨兮后,邪魅一笑道:“你哪里白了?整个人都脏兮兮,朕看你叫脏兮兮才对。”
“你才脏兮兮呢!”白晨兮小脸登时胀得通红,不愉的反击道。
“大胆!”十几个侍女齐声大喝,十几把长剑又交织在白晨兮雪白的脖子之上,只要微动就能让白晨兮身首异处。
白晨兮吓了一跳,立刻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变得可怜巴巴地看着男子。
男子见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鼓荡不已,震得大殿里回音不绝。
众侍女见男子竟然笑得如此开怀,不禁大为惊奇,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了白晨兮,其中更是暗藏嫉妒之色。
面对这些侍女嫉妒的眼神,白晨兮是根本毫无感觉,她哪知道这男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呢。
见男子笑了,白晨兮的胆子不禁又大了几分,白了眼男子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也不怕笑死过去?”
“大胆!”男子听了脸色瞬间变了,阴冷的瞪了眼白晨兮。
“哇”
白晨兮从小生长在谷中何时经历过这种委屈,她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又是委曲,只张开嘴就大哭了起来。
见白晨兮竟然当着他的面哭得稀里哗啦的,男子的脸都绿了,他虽然才双十年华,但自幼登基,自是心狠手辣,手段非常,身边的女人更是爱他容颜却畏他如虎,多是小心谨慎的侍候于他,哪敢有丝毫自己的感情?
所以面对白晨兮这样的女子,男子竟然有种手足无措之感,他明明可以让人直接把她当刺客拉下去处理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她不是刺客,甚至可能是上天赐给他的玩具。
是的,定然是上天可怜他活得太无聊了,弄个玩具给他呢。
他皱了皱眉,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好了,别哭了。”
话音刚落,白晨兮的哭声戛然而止,一脸戒备地注视着他。
见白晨兮不哭了,男子暗中松了口气,扯着一个僵硬的笑脸,手又摸向了她的头道:“看,你现在不是脏兮兮,却成了可怜兮兮了。”
这时白晨兮的反应更强烈了,她一下跳了起来,离开了男子三丈远,气呼呼道:“你怎么能摸我的头呢?你这个登徒子!”
“……”男子的手僵在那里,脸也呈现呆滞之状。
他居然被一个小女孩骂登徒子?他堂堂帝兮竟然在这个女孩眼里成了好色之徒?
侍女们听了先是惊讶,随后都露出了好笑的神色。
男子脸色变了数变,终于一挥袖怒道:“哼,不知好歹!”
说完转身走向了帝座,刮起了一阵旋风。
白晨兮看着他越走越远,似乎有让她自生自灭的想法,心中一喜,小脚丫慢慢地往殿外移去。
“抓住她!”
就在她快移到殿外时,男子突然沉声喝道。
离白晨兮最近的两个侍女一下抓住了她,露出了狰狞之色道:“大敢刺客,你以为帝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被抓的白晨兮不服道:“我才不是刺客呢,我只是走错路了。”
“走错路?你以为朕是傻子么?”男子露出不怒而威的神色,喝道:“说,你到底是谁,是谁让人来行刺朕的!”
“谁要行刺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值得本小姐出手?至于本小姐是谁我都告诉你了,你自己年纪大了忘性大怪得谁来?”
“大胆”侍女怒斥一声,扬起手就往白晨兮的脸上扇去。
白晨兮明知道要躲开,可是身上却全无半分力量,眼睁睁的看着那带着内力的手掌扇向了她,这一掌扇下去,她一定会破相的。
就在她闭上眼睛等着巨痛的来临……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大殿,与此同时,白晨兮只觉眼前一道冷光闪过,一个东西飞到了半空,洒下无数的殷红……
温的……
她诧异的摸了摸掉在脸上温润滑腻的东西,红的!
腥的!
热的!
“啊!”她尖叫起来,竟然是血!是人血!
这时她听到叭答的一声,循着声音望去,她看到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人手!
竟然是一只纤纤玉手。
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看向了刚才要扇她的侍女,只见侍女面色惨白的站在那里,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啊!”白晨兮又一次惊叫起来,指着男子骂道:“你是恶魔,你不是人,你竟然砍了她的手!她可是你的侍女啊!”
男子冷酷的一笑,森然道:“没有朕的同意,竟然敢私自动手,这废了一只手是轻的!”
那侍女面白如纸,竟然任手臂汩汩的流着血,扑通一下跪在了男子的面前,害怕道:“奴婢错了,请皇上责罚。”
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既然知错了,去止血吧。”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断手女子大喜过望,这才连点了自己几处穴道,止住了流血。
白晨兮看得张口结舌,被毁了手臂还在谢恩,这是哪门子规矩?
她不要在这里,这里太恐怖了,她要回谷!
大师兄说得以,只有谷里才是最安全的。
看到白晨兮竟然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男子不来由的一烦,他之所以对白晨兮另眼相看,就是因为白晨兮眼中的单纯,干净,不含一点的人间杂质,可是现在她如一张白纸一样画上了色彩,一下让他如同嚼蜡了。
于是他冷冷道:“来人,将这个刺客拉下去处理了吧。”
“不!”
晨兮发出一声尖叫,直直的坐了起来,待坐起来后,她才发现她又做梦了。
这次竟然梦到了一个和她同名的女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这阵子作到这个叫白晨兮的女子?而且每个梦都仿佛是有连续性的,这也太诡异了吧!
“兮丫头,你怎么了?”玉离正好跃了进来,看到晨兮全身如从水里捞出来般,大惊失色,冲向了她。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她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梦说出来呢?这不是徒惹玉离笑话么?
“还没事?你看你衣服都湿了。”
“湿了么?”晨兮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玉离不说她还没觉得,一摸之下才发现还真是湿了个透,都把身材显露出来了。
等等!
她突然发出一声低呼,猛得捞起被子将自己裹得如蚕茧般。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千儿万儿听到晨兮的低呼声,紧张不已的夺门而入。
待看到玉离正坐在床边,而晨兮却紧裹着被子的样子,顿时站在那里,两人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个暧昧的笑。
千儿道:“你们继续,我们这就退下。”
说完一拉万儿麻俐的退了下去。
见两个丫环这么懂事,玉离赞许的笑了笑。
晨兮则没好气的白了眼他,嗔道:“都是你,这下她们该误会成什么样子了。”
“有什么可误会的?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你还说?”
“噢,我说错了,我应该说我早晚都是你的人才对。”
“你……”
晨兮脸胀得通红,半晌没说出话来,末了,狠狠的瞪了眼他道:“还不转过身去,我要换衣服!”
“呵呵,要不要我帮忙?”
“司马十六!”
听到晨兮咬牙切齿的叫他正经的名字,玉离知道晨兮是真生气了,当下也不敢逗她,连忙道:“屋里热,我出去凉快一下。”
说完如风般窜了出去,掀开门时,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把晨兮激灵的打了个寒战。
这玉离连找借口也不会找,这大冬天还嫌热!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微微的甜,知道他是怕她难为情有意避开的。
她刚换好衣服,玉离仿佛掐着时间般又走了进来,嬉皮笑脸道:“换好了?”
晨兮脸一红,女子换衣这种私密的事他这般放在口上真是让她羞死了。
啐道:“每夜里翻墙而入,你也不嫌丢人。”
“丢什么人?难道天天想着心爱之人也是丢人的事么?”
听玉离说她是他心爱之人,心里甜丝丝的,当下也不再与他计较,只是道:“好了,总是你有道理,这大冬天的也不怕冻着,快,喝些参汤暖暖胃吧。”
说完拿起小炉上一直煨着的参汤盅倒了一小盅给玉离。
玉离接过后,笑道:“娘子可是心疼为夫?”
“你再在嘴上占我便宜,莫怪我不客气了。”嘴里说着这话,眼儿却婉转流媚,看得玉离喉间一紧,差点失控。
“咳咳……”他借着喝参茶的动作掩饰刚才的冲动。
“瞧你喝个参茶也能呛着。”晨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手却轻拍起他的背来。
这动作让他没来由的一暖,就是这种无意识的亲昵才让他感觉到人间的温暖。
多久了,他都不曾有过感动了。
“兮丫头……”他轻轻地放下了杯子,转头看向了晨兮,大手将她绵柔的小手握在了掌中,仿佛捧着一个珍宝:“嫁给我吧。”
晨兮心头一震,美目灼灼看向了他,这一眼望入了他的眼底,将他的深情尽收。
也看到了他的担忧……
良久,她微微一笑道:“好。”
“真的?”
“真的。”
“那我这就回去准备聘礼。”
“好。”
“你说二百五十八台够不够?”
“你想逾制么?皇后下聘才一百二十八抬。”
“好吧,我分两次,一次一百二十八抬。”
“你想娶两个么?”
“怎么可能?”
“那你分两次做什么?”
“其实我更想把所有的财产都作聘礼呢。”
“不用这么麻烦,把你的房契地契动产不动产,流动产都归于我名下就行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兮丫头,还是你聪明!”
玉离一拍大腿,高兴异常。
晨兮抿着唇看着他痴痴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这时只听玉离又道:“你说咱们办多少桌酒好?”
“随便。”
“请多少人好?”
“随便。”
“按什么规矩办?”
“随便。”
“在京城办还是大西北?”
“随便。”
“要不是在揽月国也办一回?”
“随便。”
“咱们生几个孩子?”
“随便。”
“那就生八个吧,多吉利啊,你说是不是?”
“随……呃……”晨兮脸胀得通红,嗔怒的瞪着他,这可恶的玉离,竟然给她下套!
“哈哈哈……”玉离大笑,见她可爱的样子,禁不住的抚了抚她的头发。
她突然想到了梦里那男子抚上了白晨兮的头,竟然不由自主的避了开去。
手微微一僵,玉离的笑容也微凝。
晨兮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避开你的,只是突然想到做的一个梦……”
“什么梦?”
“也没什么,跟我无关的梦而已。”晨兮不欲多谈,避了过去。
她自己都觉得不过是梦而已,要是大惊小怪的说出来这不是显得她很神经质么?
可是玉离却误会了,以为她终究是不愿意与他分担深藏在她心目中的秘密。
他轻叹了口气,这次手没有抚上她的发,而是握住了她的手道:“兮丫头,记住了,我永远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嗯。”晨兮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在那一刻,她差点把自己是重生的事告诉玉离,可是想到那毕竟是前世,早就是过眼云烟了,她又何必把前世之事来扰乱了玉离的心呢?
她又将这坦诚的机会给错过了,没想到她这一迟疑,却让密室中女人有了利用玉离的机会,差点让玉离身陷囹圄。
见晨兮应了下来,玉离心情大好,不管怎么说,以晨兮的性格愿意依靠他,说明心里就是有他的。
可是想到……
他皱了皱眉道:“对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关于我不好的传言,你一定要静下心来,千万不要冲动,知道么?”
“关于你不好的传言?”晨兮咀嚼了这句话的含意后,调皮一笑道“这怎么让我感觉你这是提前给我打招呼似的?难不成你准备做什么坏事不欲我知道?”
“怎么可能?”玉离摇了摇头,微一迟疑还是神情凝重道:“其实是关于我母妃的事。”
“关于伯母的事?”事关玉离的娘亲,晨兮立刻变得正色了。
“嗯。”玉离点了点着道:“近日可能会有不利于我母妃的谣言出现,你听了一定要沉住气,免得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