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晨兮淡淡地看向了杨大成。
杨大成阴鸷的目光扫过了二姨娘,二姨娘连滚带爬扑到了杨大成的身边,哭求:“将军,开恩啊,将军,真是不是妾身做的?妾身哪来的一百两银子啊,妾身怎么可能让他来陷害大小姐呢?”
“贱人,事到如今还敢百般抵赖?”杨大成怒斥道:“来人,将这贱人给本将军拉下去,狠狠的打!”
“将军,不要啊…。”
“父亲…”
“父亲…”
杨如琳,杨如瑯大惊失色,齐刷刷地跪在了杨大成的面前,杨如瑯直接拽着杨大成的衣摆哭求:“父亲,这事实尚未清楚,如何能凭着李进一人之言就定了二姨娘的罪呢?俗话说拿贼拿赃,捉奸捉双,父亲就算要定二姨娘的罪也得给我们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吧。”
司马九冷笑道:“刚才杨将军冤枉杨大小姐时,可没有说什么捉贼捉赃之事,怎么到了二姨娘这里就变了调调了?怪不得听人说杨府是宠妾灭妻,这原来不单是宠妾灭妻,连嫡小姐也灭啊,如此嫡庶不分,主仆不分,杨将军何以治军?”
杨大成一听,硬起了心肠一脚踢飞了杨如瑯,怒道:“滚,二姨娘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居然还敢为她狡辩?不要让我再听到人给二姨娘求情了,否则同罪!”
“来人!”
“成儿!”秦氏一声暴喝,森然道:“是不是连我你也要治个同罪?”
“母亲…。”杨大成一惊,连忙躬身道:“母亲这话真是折煞孩儿了,孩儿就算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问母亲的过。”
“是不敢还是不会?”
“母亲…。”杨大成一头的汗,这圣上最重孝道,他是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虽然心里恨极了秦氏,但脸上却是更恭敬了。
秦氏怒哼了声,转脸对司马九却疏离有礼道:“九殿下,您是尊贵之人,可是今日之事却是我们杨家之事,你贵人事忙,杨家的事就不劳您多操心了。”
司马九一愣,随即佞邪地笑了:“好,好,好,没想到我司马九还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一个字更比一个字力度强,说得杨大成心惊胆战。
可是秦氏却恍若未闻,她与杨大成不一样,她虽然也怕皇家,但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她相信以司马九的为人不能够跟她一个妇道人家锱铢必较,所以她大着胆子将司马九拒绝在外,只有这样她才能想法治晨兮。
司马九冷笑了笑,是的,就算他身为皇子,可是他也不能插手杨府的家务事,这传到父皇的耳里对他也是不利的。
看来秦氏倒是有两把刷子,只一下子就捏住了他的命脉。
“既然这样,本皇子旁听一下,杨老夫人该不会介意吧?”他阴恻恻地看向了秦氏,那架式却是摆明了要帮着晨兮。
秦氏身体一僵,扯着僵硬的笑道:“这个自然。”
“那好,杨大将军,开始吧,把这事查明了,队伍还得尽快开拔呢,相信以杨将军治军之能力,这种小事一定是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
杨大成汗如雨下,一边是孝道,一边是权贵,他哪一个都不敢得罪。
晨兮美目微抬看向了秦氏,正好对上秦氏恶狠狠的目光,她不禁微微一笑,走到了秦氏的面前,乖巧道:“老夫人,可什么需要孙女去做的?”
“哼,你不帮忙就是帮忙了。”秦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斥道:“走,不要你。”
随后她露出慈祥之色对巧儿道:“巧儿,你过来扶我一把。”
“是。”巧儿扶住了秦氏。
一,二,三.…。
晨兮心里默数着。
刚数到三字,“扑”秦氏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脸如抽去了血丝般曾现灰白之色,身体慢慢地仰了下去。
“啊…”余巧儿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任秦氏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事发实在太突然了,离秦氏最近的是司马九,不过司马九是什么身份?莫说秦氏刚才刺了他,就算不刺他,他也未必会扶她。
“呯”秦氏就这么掉在了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司马九说起了风凉话:“哎哟!这怎么就摔着了呢?本来本皇子还想扶你一把,不过你说是你们杨家的事,所以本皇子才不好意相扶,老夫人可别怪本皇子啊。”
秦氏眼一翻,晕死过去。
“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杨大成急得叫了起来。
不一会仆人尴尬地走了进来,小声道:“将军,随行的就秦家带了一个大夫,刚才被九皇子打死了。”
“啊?”杨大成看向了司马九。
司马九两手一摊无辜道:“杨将军看本皇子做什么?本皇子怎么知道杨老夫人会生病?这杨老夫人也真是的,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生在这路上生了病,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
杨大成只觉脑中一昏,这生病还有选时间么?知道跟这个喜怒无常的九皇子说不通,他看向了晨兮,轻道:“兮儿,你看,这可是你的亲祖母…。”
“父亲,祖母有恙我也很着急。”晨兮露出不解之色道:“不过,我可不会看病啊,您看我也没有用。”
心中冷笑,难道她就长着好拿捏的脸么?想用着她了随意的指使,不想用着她就对她非打即骂?
“你…。”杨大成一阵气结,他就不相信以晨兮的聪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分明是要他说软话!
可是他不说出口怎么办?眼下秦氏都成这样了,如果他不给她治,到时传了出去他非得被世人的口水淹死不可!要是因此而影响了官职,更是得不偿失了。
他想了想,低声道:“为父想让你去请三王爷。”
“什么?父亲您说什么?”晨兮的声音陡然拔高,目露迷糊之色。
杨大成一涩,这个杨晨兮分明是故意的,有意要他丢人!
好吧,求女儿就求女儿了,等过了这事,要她好看!
他咬了咬牙大声道:“为父想让你去求求三王爷,请他来给你祖母治病。”
“噢,父亲这话说的,给祖母治病也是我应该做的,不用父亲吩咐我都想到了,只是司马爷爷性情古怪,不一定会听我的。”
杨大成眼一黑,感情还是他的不对了?他就不信他不说这话,晨兮会主动给秦氏请三王爷去!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总得试试不是么?”
“好,女儿这就去找司马爷爷。”晨兮温顺的走向了帐外。
杨大成心一下放了下来,这个女儿还是知道分寸的。
谁知道他的心还没放到底,晨兮突然脚下一顿,又走了回来:“父亲,求人总得带着礼去吧?”
“什么?!”杨大成差点跳了起来,他何时出钱办过事?
可是想到求得是三王爷,不禁有些气短,没好气道:“要多少?”
“什么要多少?”
杨大成瞪了眼她,气道:“你不是要钱么?”
“啊?父亲,瞧您说的,司马爷爷能要您的钱么?”
一听不要钱,杨大成心头一松,声音也变得柔和了:“那要什么?”
“司马爷爷身为神医好的就是花花草草之类,记得前些日子司马爷爷说练药差一朵冰山雪莲,我记得前些年舅舅曾给母亲送来一朵冰山雪莲,不过这雪莲被二姨娘藏在了库里了,这些年也没听说用过,不如拿出来给司马爷爷吧。”
“二姨娘,那雪莲呢?”杨大成看向了二姨娘。
二姨娘一惊,那雪莲听说能美容的,她眼见着破了相,正准备过些日子用了呢,怎么能拿出来呢?
“这…这…。妾身已经把它…”她正想说出吃了二字,就听晨兮冷冷道:“出发时清点库房时还在的,不过库房的嬷嬷说二姨娘说是有用取走了。这雪莲不入药也没有用,想来还在二姨娘的房里。”
“混帐,还不拿出来?难道你想母亲死么?”杨大成听了一阵气怒,这二姨娘真是不上台盘,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还敢说谎!
她当别人都是吃素的么?这里哪个人不是人精,看不出她的花花肠子?
再说了,晨兮既然敢提出来,定然是吃准了这雪莲还在的。
二姨娘吓了一跳,这个帽子扣下来她可担不不起,连忙道:“妾身这就去拿。”
当下令小丫环拿了过来。
晨兮拿着雪莲看了看,唇凑到了二姨娘的耳边:“二姨娘,这只是开始,你拿我母亲所有的东西你都得给我一个个吐出来,吐不出来的,你就得把血给我吐出来抵!”
二姨娘一下瘫倒在地。
不一会,晨兮跟着司马神医走了进来。
司马九连忙上去行礼,司马神医捋须笑道:“小九也在啊。”
“嘿嘿,我这不是有热闹就瞎凑么?”
“是么?”司马神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俊眼一红,喃喃道:“是啊。”
“呵呵。”司马神医也不再多说。
这时杨大成抢步上前行了个礼,规规矩矩道:“三王爷。”
司马神医没有理他,眉微微一皱道:“这里怎么有雪芙子的味道?还有灵香的味道?”
“雪芙子?”二姨娘突然大叫道:“是不是这香囊里的。”
她突然俐落不已,忙不迭得将晨兮的香囊递给了司马神医,司马神医看了眼冷笑道:“二姨娘这是在耍老夫么?拿着雪莲花来试探老夫的医术?”
杨大成一把推开了二姨娘,陪着笑道:“一个愚妇而已,三王爷息怒。”
“哼!”司马神医冷哼一声,顾自走到了香炉边,随手取了根玉如意在香炉灰里搅拌起来,搅拌后眉一皱道:“杨将军,你过来看!”
杨大成狐疑地走了上去,只见香炉灰下埋着一层跟晨兮香囊里差不多的东西。
“这是…雪莲花?”他试探地问道。
“这是雪芙子。”司马神医摇头道:“雪芙子与雪莲花十分相似,莫说一般的人,就算是一些技艺不精的大夫也不见得能分得清楚,这两东西虽然看似相似,但药性却是截然相反的。雪莲花与檀香一起能起安神的作用,并使身体更轻爽,一般长辈都喜欢用檀香,所以送雪莲花香囊是最好不过了。”
杨大成涩了涩,目光复杂地看向了晨兮。
司马神医道:“本来雪芙子与檀香相冲,只是慢性毒药,可是这里竟然还夹杂着灵香,怪不得老夫人能一下吐血晕了过去。”
“灵香?什么是灵香?”
“一种毒药,与雪芙子檀香在一起,就混合成了剧毒,如果吸得少还没事,吸多了,恐怕是神仙难救了。”
“那麻烦三王爷快给末将母亲看看。”
“嗯。”司马神医查了查秦氏的脉后,沉思了下,取出一根针扎入了秦氏的迎香穴中。
秦氏幽幽地醒了过来,看到司马神医时,心头一惊,急道:“三王爷怎么来了?”
那样子倒是怕露了什么馅似的。
司马神医眼微闪,淡淡道:“老夫人中了巨毒,是兮丫头请老夫来的。”
“中了巨毒?”秦氏的脸一白,眼看向了二姨娘,二姨娘暗中摇了摇头。
司马神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道:“要不是及时发现,老夫人就药石无救了。”
“什么?药石无救?”秦氏吓了一跳,她是利用自身陷害晨兮,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没命啊!
当下急道:“三王爷请一定要救臣妇啊。”
“救你不难,可是找不到真凶,救得你一次却救不得你下一次。”
秦氏突然指着晨兮怒道:“晨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害我?”
“老夫人可是病糊涂了?”晨兮冷冷道:“孙女如果要害你,何必请司马神医来给您看病,由着您这般去了不就得了?”
“你。你。”秦氏气得发抖,指着杨大成道:“你听听,你听听,她都是说的什么话?有她这么对祖母说话的么?”
杨大成尴尬不已,看了眼司马神医道:“母亲,三王爷都说了,您那香囊里确实是雪莲花,对您是有好处的。”
秦氏不依不饶道:“那谁要害我的命?要说这里恨我的人也就晨兮的。”
“祖母…”晨兮委曲道:“祖母一向待我疼爱有加,我为什么要恨您?”
“你…”秦氏一时无话可说。
这时司马神医道:“其实要查出害你之人也不难办,这人既然拿过了灵香,定然在手中会留下灵香的残留,灵香不比别的,就算是洗手也洗不干净的,至少能在手上保持三天。”
“来人,去取盆水来。”
不一会仆人送上了一盆水,司马神医往水中倒了些药道:“服侍老夫人的人都把手放在水里泡上一泡,就能知道谁碰过灵香了。”
环佩听了脸如死灰。
秦氏眼中露出怀疑之色,喝道:“环佩,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手放水里?”
“奴婢…奴婢…。”环佩将手放在身后支唔道:“奴婢的手受伤了,碰不得水。”
“放心吧,这水里的药也是有助于伤口恢复的。”司马神医凉凉地说了句。
环佩的脸一下苍白如雪。
秦氏更是怀疑了,大喝道:“来人,将环佩的手摁入水中!”
侍女们将环佩的手摁入了水中,这时环佩的手指上立刻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的痕迹。
司马神医看一眼道:“她碰过灵香。”
“环佩!我等你不薄,你竟然敢害我?”秦氏没想到竟然是环佩要害她,当下心都凉了半截了。
“不,不是的,不是奴婢,不是奴婢…。”环佩拼命的摇着头,死活不承认。
二姨娘也露出惊疑之色,她与秦氏只是想陷害晨兮,怎么拖出了环佩来?
“这种吃里爬外的丫头,打死得了。”杨大成怒道:“来人,把环佩拉下去杖毙!”
“不,不要…奴婢说,奴婢说…。”环佩吓得魂飞魄散爬到了秦氏的面前,哭求道:“老夫人饶命啊,不是奴婢背主,实在是大小姐逼着奴婢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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