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春儿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晨兮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埋怨道:“您洗完了怎么不叫奴婢进来侍候?这虽然说是夏季,但头发湿着却是会引寒邪入体的。”
晨兮笑道:“夏热炎炎的,湿着比较凉快些。”
“小姐可不能为了贪凉而伤了身子。”春儿拿过了一方干净的丝巾替晨兮擦起了头发。
晨兮本已坐了许久,加上夏天头发干的快,只稍擦了一会就擦干了。
春儿这才放下湿巾问道:“小姐,奴婢服侍您更衣吧,天色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不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再看会书。”
“夜深了,多看书会伤眼睛了,还是早些睡吧。”
“一时间睡不着,我真的没事,你快去睡吧,明儿还得早起。”
春儿还待再劝,见晨兮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遂也不再多说了,只是挑了挑灯芯,让光更亮些,又倒了杯茶在一边后,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夜很静,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晨兮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觉腰有些酸痛了,才合上了书,目光悠悠的看向了窗外,窗外一片漆黑,连蛙都不再鸣叫了,仿佛都进入了梦乡。
他不是他!
她秀眉微蹙,原来她还是认错了。
合上书她打了个哈欠,姿态优雅而慵懒,明媚眼底微泄些许的疲惫,却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
这种美是与她的阅历,她的修养,她的文化,她的风仪分不开的,这时的她就如夜里的精灵,美而魅惑。
她懒洋洋的走到了窗边,正想关上窗,突然她警惕的往边上一闪,一阵冷风擦过,一个黑衣男子纵身而入。
“你终于来了。”她笑了笑,没骨头般靠在墙边,看着黑衣男子的背景,眼里闪着与众不同的光芒。
男子的身形微顿,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这声音平直如线毫无一点波动,晨兮脸色一僵,禁不住后退,却忘了她身后是墙,她紧紧地靠在了墙上,墙上很冷,冷气浸入了她的身体,让她更加的清醒。
男子慢慢地转过了身体,一对淡漠而冷冽的眼直视着她,声音依然冷如冰泉:“说,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晨兮强笑了笑:“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不是他!”
“真的?”他的眼神充满探究,更如利刃般剖视她的内心,仿佛要看透她心中所有的秘密。
“当然,我与阁下素味平生怎么能知道阁下要来?”
男子点了点头:“想来你也不可能知道我要来,毕竟打探我行踪的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晨兮心头一凉,这个男子就是那日守着她洗澡的那位,也是她认识的男人中最危险的一个,因为这男人身上有一股强烈的死气,那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气息,连她这个死过的人在他身边都会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呃…。阁下坐下说话吧。”晨兮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然后给他倒了杯水。
他目光微动,眼扫过了茶杯又看了眼晨兮:“你在等人?”
“嗯。”
“男人?”
晨兮眼微抬,有些不愉的看向了他,淡淡道:“阁下管得太宽了吧。”
男子的眼变得深邃,冷笑道:“一个名门千金,一个世代大儒的外孙女竟夜半私会外男,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晨兮反言相讥道:“一个堂堂男子汉,一个胸怀天下的王者,竟然深更半夜两度闯入女子深闺,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男子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声音愈显阴寒,恰如一阵阴风穿堂拂起阵阵鸡皮疙瘩:“你胆子不小!”
“阁下是说自己气量很小么?”
他神情微动,眼再次犀利如刀狠狠的射向她,那眼就如淬了毒般的阴冷,尖锐,深深的刺入了晨兮的瞳仁之中。
晨兮淡淡的对视,明亮的大眼如海般幽蓝,平静,镇定!
良久,她扑哧一笑,举起手中的茶盏,轻道:“阁下眼瞪着不累么?”
说完悠悠的抿了口茶,那神态却仿佛没把男子当作一回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心已然全是汗了,这个男子的气场太强大了,
男子眼一闪,沉声道:“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晨兮淡淡一笑“:阁下要杀我还会跟我费这么多口舌么?”
手微微一僵,男子拿起了茶盏抿了口,期间他轻撩了蒙面黑巾,露出了一点坚毅的下巴,那下巴紧抿成弓形,显示出这人十分强悍而自傲,更是突显了王者风范。
晨兮心头一惊,连忙低下了头,对于不该看到的东西她还是少看为妙。
“看到什么了?”
晨兮神情微动,各种念头一闪而过,待她再抬起头,眼清明肯定:“下巴。”
“很好!”
晨兮微微松了一口气。
“知道么?如果你刚才敢说谎,说什么也没看到,那么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晨兮一怒:“就为了一个谎言,而且是无足轻重的谎言,阁下就要枉顾一条人命么?难道在阁下的眼里,人命就这么轻微么?”
男子一字一顿,没有一丝感情:“敢欺瞒者,死!”
晨兮讥道:“阁下藏头露尾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于人,这不是欺瞒么?既然你可以欺瞒我,为什么要我对阁下全然的真实?阁下不觉得这不公平么?”
“公平?”男子冷然一笑:“你太天真了!这世界上有公平么?所谓公平都是强者定下的游戏规则!因为这是强者的天下!因为我强大所以我所说的所做的哪怕是错的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你弱小所以你哪怕是做对的都是错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明白么?杨大小姐!”
晨兮心头触动,是的,这个男子虽然冷酷无情,可是他说的没错,这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当初她要是强大了,如琳敢对她这么做么?她要是强大了,父亲敢把她当成棋子么?
她要强大,她迫切需要强大起来!为了母亲,为了旭兮,她要尽快强大,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眼里闪烁的光芒都被男子尽收眼底。
“跟我合作吧,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心狠,你计谋,你更…。”他微微一顿,看向她的眼神变得些许防备:“…。无情!”,
晨兮眼微闪,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这个才见了两次面的男人却看透了她,也许…。
她沉吟后决然道:“代价?”
男子突然戏谑一笑:“你说呢?”
晨兮咬了咬牙,眼中闪着坚定的火花:“除了身体,我的智慧,我的金钱,我的能力,我的忠诚。”
“身体?”男子死沉的眼终于现出了一丝裂缝,说了句让晨兮吐血的话:“你以为我会对一个豆芽菜感兴趣?”
太污辱人了!晨兮的脸胀得通红,她只是预防万一好么?他至于这么伤人么?
眼过划过一道狼狈,她狠狠道:“那么你呢?你拿什么来合作?难道就是你蒙着的脸么?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男子讥道:“一个面容有这么重要么?就算你天天看着你父亲的脸,你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么?”
晨兮一愣,不得不承认她被华丽丽的击中了要害!
“可是难道阁下就准备这么毫不付出的合作么?你又凭什么让我相信?”
男子顿了顿才道:“白璞”
“什么?”
“我的名字!”
白璞?够摆谱的!
晨兮扯了扯唇:“一个名字而已!”
白璞眼一厉,森然道:“我上次连信物都给了你,难道还不得你信任么?”
“好吧。”晨兮见好就收,不得不说就算他什么也不做,相信他也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
见晨兮相信他了,他脸色稍好:“说吧,你想要得到什么?财富,名利,地位?还是…。”
“财富名利地位?”晨兮的眼中划过一道讥诮:“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要之何用?”
“噢?你不要这些?”白璞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你们女人不都是爱这些么?”
“我们女人?”晨兮忍不住讥道:“听你的口气难道男人不要这些似的,那么我来问你,你这么汲汲而为追求是的什么?最终不也是为了这些么?”
“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所放眼的是天下,是苍生,是…。”
白璞正说得顺口,晨兮突然插道:“说白了就是为了权力!”
“你…”白璞的眼中染上一丝薄怒,让他冰凉眼中多了几分色彩,他顿了顿沉声道:“就算是为了权力又怎么样?没有权力你再强也只能为人鱼肉!”
“好,说得好,既然这样我们目标一致!”
白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要权力?”
“是的,我要权力,无尚的权力,足以保护我家人的权力,能保护我未来的权力!”
“你的家人?”白璞声音一冷:“这个杨府需要你奉献这么多么?”
“谁说是杨府?是我母亲和我弟弟!”
“如果是这样,你嫁个有权的男人就行了,只要这个男人的权力超过你父亲,你的母亲与你弟弟定然能过得很惬意!”
晨兮冷笑道:“别人有不如自己有!求人不如求已,这话阁下该知道吧?再说了,男人能相信母猪能上树。”
话音刚落,晨兮看到白璞眼中一闪而过怒意,连忙解释着:“我没说你,你不是男人…呃…”
“呃…那个…我不是那意思,你知道的!”晨兮尴尬不已,只觉越描越黑。
男子怒哼了声,不耐道:“好了,既然合作了,就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帮我想想办法。”
“啊?”
“怎么?你不愿意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奇怪你一看就是身处高位的人,难道你身边没有幕僚么?”
“当然有,可是你不是说过要集思广益么?我希望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
晨兮赞道:“你果然是个开明之士。”
白璞眼一闪:“好了,不要说这些拍马屁的话,言归正传,我来问你,如果我很讨厌一个人,而这个人却不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该怎么除去他?”
“你的武功不是很好么?你可以杀了他。”
“杀他不容易,他身边防备很严密。”
“他总有出门的时候吧?”
白璞迟疑了一下道:“他是将军,身在战场上,身边更是千军万马,根本无法暗杀。”
“那就让他的主子杀他!”
“怎么可能?他的主子对他信任不已。”
白璞不禁有些懊悔,他真是傻了,这文武大臣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他竟然以为一个小小的闺阁千金能解决?而且还把这么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了她,这真是失虑了。
“信任?”晨兮冷冷一笑道:“你有信任的人么?你扪心自问你对身边哪一个人是全然的相信的?”
白璞神情一动,眼微闪道:“继续!”
晨兮傲然一笑:“其实这很简单,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这个将军的主子将他杀了!”
白璞大喜道:“你说,你有何妙计?”
“反间计!”
“何为反间计?”
“反间,离间也!”此时的晨兮光芒四射,美眸更是灿若晨星,她豪情万丈,气吞山河,论兵讲势之时自有一股睥睨天下之势,那白璞眼底瞬间划过一道杀机,稍纵即逝。
他定了定神道:“说来听听。”
“这将军的相貌,你可知道?”
白璞摇了摇头道:“不知,所以暗杀更加不能成功。”
“姓名总该知道吧?”
“这个自然知道。”
“这就好办了,着人潜入他的府中,重金收买府中的小厮,就说仰慕将军,欲画张将军的图象回去好好瞻仰。”
“然后呢?”
“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到处宣传此将军已然与敌军君王谈好条件,只待时机成熟就会通敌叛国。”
“嗤”白璞嗤之以鼻:“你以为这么说他的主子就会相信么?”
“当然不信!”
“不信你还说?”
“所以要画他的画像啊!你也知道一般象这般武将都会将自己的画像挂于家中,以示自己功名显赫,威仪万丈,所以你可以买一处临界与两国之间的宅子,宅子要大,豪华,富丽,必要时里面摆满金银珠宝,然后把那将军的画像挂于稍微隐蔽却又容易看到的地方,如果你是这将军的主子你会怎么做?接下要做的事不用我交你了吧?”
白璞眼一闪,泛出笑意:“虽然他的主子听了未必相信,但作为上位者疑心是必要的,所以他的主子一定会找人去查探,那么我只要引那探子往那处宅院而去,必要时用一些军人守卫宅子,而在追杀那探子时不动声色地将他引到有画像的屋子,那探子眼见这么富贵逼人的宅院又见到画像,加上身受重伤,又气又急又恨,怎么可能不把事情说得跟真的一样呢?到那时他的主子定然不会相信他了!”
“白公子总然聪明一点就透!”
白璞的冰冻眼里难得闪过一道笑意,他又看了眼晨兮后才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麻烦你。”
“白叔请说。”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还是凤女的事?”
“不是,凤女你慢慢找吧,另外找一个人。”
“是什么人?先说好了,我只是一个闺阁女子,找人不是我的长项。”
“那是一位夫人。”
“什么?”晨兮一阵讶然,看向白璞的眼神里有了探究,把白璞看得一阵狼狈,他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晨兮连忙收回目光,讪笑道:“你多心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找一位夫人。”
白璞沉默了一下才黯然道:“受人所托!”
“噢,那说说是长什么样,我好帮你细细查探。”
“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不知道?那怎么查?那夫人多大年纪,什么名字,又是什么地方的人,这你总该知道吧?”
“不知道。”
“啊?你这是开玩笑?”
“没有”白璞摇了摇头道:“别说是我的,就算是我义父也不知道!”
“你义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夫人是我义父的救命恩人,可是我义父却不小心玷污了她,义父醒来后很后悔,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找她,可是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义父为此自责不已,所以我想帮义父找到这个夫人。”
晨兮一听火道:“这世上的女子失了清白还能活么?说不定早就自尽了。”
白璞眼中一黯,涩了涩道:“也许她不会自尽,因为…。”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晨兮,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
“因为什么?”
白璞的脸似乎红了红,他期期艾艾地将眼看向了别处。
晨兮不禁急了,斥道:“你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说些话吞吞吐吐的,也不说个一清二楚,让我怎么帮你找?难道你让我挖地三尺帮你找个死人么?”
“不,不是的”白璞又羞又恼,冲口而出道:“因为那夫人并非闺阁小姐,已是人妇了,所以我义父认为她可能不会为此而自尽。”
晨兮先是一愣,随后脸一红,再后来却怒了:“你这话说得真是没有道理,难道已婚的女子就活该被你们男人污辱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白璞死寂的眼中终于有的色彩,那是愤怒的色彩:“我义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去玷污一个已婚女人呢?”
“那是谁刚才说的那女子是被你义父玷污的?”
“呃…”白璞一时语塞,半晌才道:“那是事急从权!”
“哼,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推三阻四的算是什么?”
“你有完没完,别以为咱们合作了,你就可以这么污辱我义父,告诉你,我义父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为了这一次的误会,我义父终身未娶,他做得还不够么?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夫人,只是因为中了毒,中了该死的春药,所以才神智不清的与那夫人有了夫妻之实,为了这个错误,他惩罚了自己十几年,这十几年他清心寡欲,要不是为了延续血脉,他也不会领养我!”
晨兮一阵默然,不得不说一开始她很不齿那个义父的为人,可是听到白璞这么说,她突然觉得这个义父还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不管怎么说一个男人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能做到守身如玉十几年,这男人的人品还是值得钦佩的。
于是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是我没弄清事实,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人海茫茫,你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是等同于大海里捞针么?”
“也不是毫无线索”
“噢,你有什么线索?”
“义父说他就是在这大西北碰上这位夫人的,当年这夫人应该是十六七岁的样子,现在算来也就二十七八岁,所以你只要在这年龄段中寻找就行了。”
晨兮一愕:“你开玩笑么?难道你让我看到了个二十七八岁的夫人就问你曾被一个威武高大英俊神明的男子当过解药么?”
白璞一头黑线的瞪了她一眼。
她耸了耸肩,迎上他的目光。
“哼”他别过了目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晨兮:“你看看这个荷包,看看这绣工,如果看到有相似的绣工,那么这个女子不是那位夫人,也一定熟悉那位夫人了。”
晨兮接过了荷包仔细的看了看:“这是苏杭的双面绣啊,绣得真是精致”
“你见过?”白璞欣喜不已地看着晨兮。
晨兮摇了摇头:“有此眼熟,可是想不出在哪见过了。”
白璞失望地叹了声气,然后将荷包收入了怀中,叮嘱道:“那你以后多留意些吧。多谢了。”
晨兮诧异地抬起了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白璞。
白璞怪异道:“怎么了?”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是象你表现出来的那么不通人情,没有人性。”
白璞眼一缩,犀利如刀,王者霸气跃然而出冷冷道:“你这是赞美么?”
晨兮不动声色的退了数步,轻笑:“算是吧!”
“不要以为我们合作了我就能放任你随意取笑我!”
“好吧,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晨兮也懊恼非凡,她怎么能因为渐渐地熟悉把白璞当成了一个能随意调侃的人呢?
白璞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唇:“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问一下,看你气度非凡加上刚才的问题,我可以认为你一定是身世显赫,可是听你刚才一言我更知道你所有的荣华富贵应该跟你的义父脱不了解干系,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找到了那个女子,而那女子生下了你义父的子嗣,那么你将如何对待那个孩子呢?”
白璞微微一愣,他只是一心想帮义父找到那个女子,倒没有想得那以深远。不过义父要是有后,他也是很高兴的,但是,真的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而放弃本该是他该得的东西么?
一时间他有些困惑。
看到他眼中的困惑,晨兮却放下心来,还好,这个男人果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情冷酷,对于自己的亲人还是很温柔的,如果真有那个孩子的话…。
不能怪她不防患于未然,她可不想成为杀害那个可怜女子的间接凶手,这皇室之中也好,这勋贵家中也好,多的是亲兄弟阋墙之说,更别说是什么义兄义弟了,所以她一定要明确了白璞的心思才能决定该不该找那个女人。
这时白璞冷冷地声音打断了她的深思:“这个你不用管了,这是我与义父之间的事。”
“怎么不要管呢?如果你有心这个位置,那么你就不要去打扰那个可怜的女人,因为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她一定过得很平静,如果她真因此而生了一个孩子,那么她定然希望她的孩子也过得平安幸福,所以就让她永远默默无闻地过着她的日子,而你依然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如果我说我愿意为了义父让出这个位置呢?”
晨兮的眼一缩:“你愿意么?”
他眼里现出了迷茫,轻叹道:“说实话,说愿意肯定是假的,可是我看着义父日日在悔恨中度过,我怎么也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本不该属于我的一切,没有义父也许我早就死了,我又怎么能忍心抢走本该属于义父孩子的幸福呢?”
晨兮试探道:“你不是为了永绝后患才要找到那女人的吧?”
白璞勃然大怒:“我是这样的人么?”
“我只知道无毒不丈夫!”
“哈哈哈…”白璞大笑起来,笑得眼底一片冰冷,笑罢,他寒声道:“勇士的尖刀是对着敌人砍去,智者的计谋是对对手施展,哪有真丈夫把黑手下到自己亲人身上的?”
晨兮一阵动容,轻叹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你们中原人总是这么疑神疑鬼!”
晨兮一阵汗颜,不禁又试探道:“可是你就算找到了那夫人又能怎么办?也许她的夫君并不知道她的往事,她过得很好,那你岂不是破坏了她的幸福?”
“如果她幸福,那么我也会将这事告诉义父,这样义父也不会再为此而纠结了,也许就能娶个王…呃。妻子,说不定还能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可是如果她不幸福呢?”
“不幸福?”晨兮一阵心烦,不禁想起了林氏:母亲可不就是那不幸福的,可是不幸福又能怎么样呢?
心中想着,嘴里不禁说了出来:“不幸福又能怎么样?我们中原的女子就得从一而终,除了老死后院还能怎么样?”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白璞讥诮的眼神看着她,她不禁脸一红:“你看什么?”
“我在想,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好笑,你会从一而终么?”
晨兮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
“你误会了,我只是说如果你嫁得不好,不幸福,你会从一而终么?如果你真是这么认命的人,你要权力做什么?你还不是为了将来做打算么?”
晨兮一窒,不得不说这个白璞真是看穿着了她,她要权就是为了自己不受摆布!
她叹了口气道:“我是我,可是别人怎么会和我一样呢?”
“那没事。”白璞傲然一笑“如果她真的不幸福,那么我就把她掳了去,直接掳到我们的国家,我义父会给她幸福。”
晨兮的唇狠狠的抽了抽:“你们是野蛮人么?难道你不问问她的意愿么?”
白璞奇怪道:“她过得不幸福,难道还不愿意离开么?”
晨兮对天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璞怎么精得时候比贼还精,蠢得时候比猪还蠢?这种话都能问得出来?他难道不知道中原的女人饿死事小,失节是大么?怎么可能背夫私逃?
不过跟他讲估计也讲不清,于是换一个角度道:“那女人已然是别人的夫人了,难道你义父不介意么?”
白璞看了眼晨兮,不悦道:“亏你还是个女孩,竟然也被世俗所束缚了,我们那的男儿喜欢的是女人这颗心,不是喜欢的那层膜,只要喜欢她,就算她嫁过千百次又如何?我们照样宠着她,爱着她,疼她一辈子,做她一辈子的依靠!”
本来晨兮听到白璞开始的话脸红得快滴血,可是听到后来越来越感动了,她以为这世她都不会去爱了,可是听到了白璞的话,她竟然有了爱人的冲动。
她的眼中现出了迷离:“真的有这么好的男人么?”
白璞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你是不是思春了?”
晨兮眼底陡然清明,对白璞怒目而视,白璞大笑,对她道:“关上窗,好好睡觉吧,我走了,如果要找我,你知道怎么找我的。”
说完飘然而去。
直到他走得无影无踪,晨兮才将窗狠狠的关上。
本以为白璞就是一个冷面面瘫男,没想到接触后发现原来他冷漠的面具下面全有一颗真诚的心。
不过这男人极为聪明,又极为冷情,就算有一腔热血也是给他亲人的,绝不会是给她的,所以她与他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以后说话做事还得掌握其中的尺度才是。
她叹了口气,顾自走到床上慢慢地睡着了。
一觉好眠,她睡到了自然醒,春儿早就准备好了洗梳用品,在外间等着她。
待一切装扮停当后,春儿道:“小姐,这就去夫人那里么?”
“嗯。”
带着春儿往林氏的主屋而去,经过如琳的院落时,听到从院落里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她的脚微微一顿,唇间勾起了冷笑。
春儿听到那叫声后,脸色微变:“小姐,好象是风儿的声音。”
“嗯。”
春儿愤愤道:“二小姐太过份了,风儿都是我们兮园的人了,她怎么可以想打就打,想罚就罚呢?”
“这不很好么?用她主子的手惩罚她昨日的行为,正合我意!”
春儿恍然大悟地笑道:“小姐,您太奸滑了吧?原来您这是借刀杀人啊!怪不得你会升了风儿了份位,就是为了让二小姐知道风儿立了功,是么?”
晨兮笑道:“你果然聪明了。”
“小姐!”春儿不依的跺了跺脚道:“您又取笑奴婢了!”
“我哪取笑你了,分明是赞扬你好么?”晨兮笑得温暖,有些东西口口传授不如言传身教!
这就是一个例子。
风儿是她从如琳手中救下的,她反升了风儿,下面的奴仆都会认为她慈善,而如琳这个前主子却无故殴打风儿,传了出去只会将如琳的名声传得更臭,更让奴仆们不齿,而最重要的,是让风儿自己尝到了主子的恨意。
这就是风儿自己选的主子,她全心全意对待的主子,却把她当成了狗也不如的东西,只有这样,以后才能利用风儿打击如琳。
两人站在院外听了一会,春儿不禁有些担心道:“小姐,二小姐不会把风儿打死吧?”
“不会,她还得留着风儿打探咱们的事呢。走吧,不要为了这事操心了,快去给母亲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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