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位于山凹里的丹屿镇五月了还有些阴冷。
余歌穿牛仔夹克,颈脖挂相机,清晨便背上旅行包徒步前往丹屿谷瀑布。
直到上午十点多,她才站上了最佳观景台位置,赶上了彩虹,就等夕阳时分一睹晖影。
同行的人不多,买了门票进来后要走很久的陡峭山路,很多没坚持下来的就折了回去。
五月天气多变,上午还有太阳,中午时天空阴下来,不多会儿滚来乌云。
一场暴雨刷地砸下来。
游客们被吓得四处逃散,纷纷寻找避雨的地方。
余歌跟一群人挤在观景亭里。
瀑布如同奔腾的巨兽,与雨幕融合震耳欲聋。
余歌从未感受到有这么吵过。
有人抱怨,“今天白跑一趟,天气预报明明显示多云转晴。”
“是啊,上午还好好的。”
景区小路已放警示牌,山体滑坡,尽量走公路。
公路有专门拉游客下去的野面包,过了就是私家车。
“下雨天60一个,上车就走。”
“这么贵?”
余歌身上淋湿了,排着队等车上来。
一个女人从面包车上下来,脂粉厚重,穿着红皮衣,腰间别着包,像早些年车上卖票的。
女人撑着伞过来,“姐姐,车来了这边走。”
女人吆喝,“各位大哥就别抢了,下这么大的雨,女士优先。”
前面女游客前仆后继上去,余歌野顾不上那么多,她没带伞,在雨里淋着实属难受,女人亲自给她撑伞,“小心点。”
“多谢。”
车上后排坐了三个女孩子,她身后跟着上来了一个。
有个壮汉在要上车,被那女的拦下,“大哥,你坐后边那个,这辆车都是妹子,你上来不合适。”
夫妻结伴跟朋友一起来的,都没能上来,愿意等下一个。
副驾没装人,装的一箱货,还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女人从副驾上车拉上车门,从前排拿来一个保温桶上了后边,给每人倒了杯姜汤。
“都暖暖手,别感冒了。”
“谢谢谢谢。”
都被雨淋得昏沉,看见热乎乎的东西忍不住想接过来。
连余歌也不例外,接过姜汤暖手,她没喝。
旁边的姑娘喝了。
车子在蜿蜒的公路上开得很快。
二十多分钟后,余歌透过车玻璃看见了小镇全貌,只不过车子没停,从进小镇的入口直接开过。
她提醒道,“师傅你开过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不但没停,加快了车速。
迎他们上车的女人说,“走另一边,这边进去太堵了。”
旁边昏昏沉沉的几个女孩往车窗外看,也没多问。
雨还在下,车子越开越远。
余歌心里强烈不安起来。
这车子估计不是野面包那么简单,还是黑车。
她刚刚那声提醒已经引起了司机跟车门旁边女人的注意。
余歌冷静下来,她坐驾驶位后边,回头看后边几个姑娘才发现,都已经睡过去,那姜汤有问题。
她借由拍拍旁边昏昏欲睡的女孩,“姑娘,你是不是感冒了?”
然后一边掏手机。
旁边的姑娘已经睡过去。
车子未走高速,开上一条偏僻小道。
司机早有防备很快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那女人隔着中间女孩按过来就要夺她手机。
余歌给那女人一巴掌,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还敢报警,要不是看你打扮得有钱,就你这把骨头,卖给别人当保姆也卖不起价,细皮嫩肉的。”
车子猛烈颠簸,女人直接扑上来,抢走她的手机挂断了报警电话。
中间隔着一个姑娘。
车子飞驰在小道上。
余歌不跟女人拉扯,之所以冒着风险这么做,无非就是求财。
余歌喘息说, “我把钱都给你,我卡里还有一百多万,你放我回去,我去取了给你们,你放了这几个孩子。”
女人扯她头发的手明显犹豫了,抢走她怀里的相机,还想抢包。
余歌在她夺走之际,扯下背包扣上的青色流苏。
“别跟我耍花样。”
司机从前面扔来一根绳子,“绑上。”
女人挤开她旁边的女孩,拿着绳子跟司机商量附近县城里的银行。
旁边的门已经锁上,余歌没反抗,捏紧流苏被绑上。
过去很久,身上的衣服捂得半干。
车子已经开了很远的路。
就在这时,面包车在飞驰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车子猛烈斜了下,发出摩擦声。
“艹。”司机骂了声,拉上手刹,车身在湿滑的道路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司机解开安全带下去检查。
女人吼了声,“什么情况?”
司机,“爆了。”
爆胎了。
女人一脸不耐烦地下去,“死破车,一个月爆两个。”
司机冲她吼,“你也不看看什么路。”
余歌听见女人打电话叫人来接应,明显跟对方谈得不愉快吵了起来。
余歌咬手腕上的死结。
刚在车上颠簸,那女的没绑她的脚,或许认为她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旁边的女孩子在转醒。
余歌喊她,“姑娘姑娘,醒醒。”
女孩子睁开眼睛,“到了吗?”
谢天谢地醒来一个。
余歌“嘘”了一声。
女孩看她手上绑着绳子,一脸懵。
“快帮阿姨解开绳子,我们上黑车了。”
“啊?”女孩惊慌往外四处看了眼,刚醒来,手还有些发软。
眼看那女人打着电话,余歌没让那姑娘解,自己用嘴巴解开绳子。
女孩被吓到,浑身颤抖,问,“这是哪儿?”
余歌说,“不知道,快把她们都叫醒。”
女孩扭过身体去推后边那三个女孩。
都有转醒的迹象。
余歌问,“走得动吗?”
“应该没问题。”
后边一个撑着头问,“什么情况?”
女孩说,“我们上黑车了。”
“什么?”这时候看见荒郊野外的路都有警觉心理,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余歌也来不及跟她们解释,“车子坏了,他们刚打电话等人来接应,你们等会儿跑。”
三言两语商量好。
刚那女人下去,车子车门已经解锁。
司机在车屁股后边抽烟时不时往车门这儿看。
女人还在打电话破口大骂。
余歌手里捏着绳子跟流苏,一咬牙,拉开旁边的车门跳下去,“快跑。”
“艹。”
司机丢了烟,那女人见状也挂了电话跑过来。
余歌上前死死缠住司机,给她们争取时间。
“跑,快跑。”
四个姑娘脚有些无力,跌跌撞撞下车往旁边林子跑。
“阿姨。”
其中一个看起来跟她女儿一样大跑最前回头,余歌大喊,“孩子,别回头快跑,找机会报警。”
女人去追那四个,“回来。”
“他妈的。”司机使劲儿掰开余歌的手,狠狠踹了她一脚。
余歌身体重重撞到车头弹回来跪趴在地上。
浑身骨裂般疼痛。
男子急了眼,揪住她头发带起来死死抵在车头上,“坏老子好事,死女人。”
余歌浑身疼痛,头皮像是要被扯下来。
她手里拽着绳子,套住司机颈脖勒住。
一番撕扯,余歌终究是敌不过司机的力气。
绳子被扔一边,同时她的颈脖被紧紧卡住。
司机起了杀意。
她憋红脸,渐渐的没再挣扎,耳边的风声慢了,视线也模糊起来。
手重重落地打到一块石头,她用尽全力抓起石头砸向司机的头。
“啊!操nm”
司机惨叫一声蒙住眼角倒到一边。
忽然一口空气涌入喉间,余歌大口大口的呼吸咳嗽,根本来不及缓气爬起来往林子里跑。
那几个孩子还没回来,应该跑掉了吧。
隔着茂密的树林,那女人突然折返回来。
余歌头晕目眩往别处跑。
司机也追了上来,跑了没几步,脚下一滑从一处陡坡滚了下去。
眼前的茂林快速旋转闪过,耳边簌簌作响急速往下,带刺的树枝刮破了她的脸还有衣服。
砰——
余歌只感觉脑颅内一阵天翻地覆,某根神经像被切断,整个大脑一瞬宕机。
耳边的风声停了,眼前一切全部消失。
躺了不知有多久,一个黑影在眼前忽远忽近。
余歌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再次失去知觉,而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