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们来到护城河畔的码头,一艘花船正靠在岸边。
幻天子撩开连帽露出脸看向花船,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人,接他上去。
一身软甲轻衣,一张鬼相面具,不用看脸我都知道他是谁。
透过面具,那双冷峻的明眸在我和沐超云身上扫了过去,尘露没认出来。
我偷偷拽了拽沐超云的衣袖,他暗示我先别声张。
一行人来到船舱内,船夫起锚,花船在河面缓缓移动。
船箱内烛光略显昏暗,一人靠着护栏边饮酒边看向岚城夜景,幻天子站在不远处的桌旁,小声说道:“今日得见殿下,幻某三生有幸。”
李傲转过头,脸色不似平常,充满诡谲狡诈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打量。
我紧张的咽了咽喉咙里的唾液,低垂着双眼不敢与他对视。
“幻教主来我岚城,本王理应邀府相见,可你也知庆典繁忙,实难脱身。”
“幻某明白。”
幻天子在李傲面前显得极其卑微,说道今夜借兵一事,李傲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他们二人的谈话透露着利益关系,就像幻天子说的,这本就是一笔生意。
谈论了一会儿,尘露端上桌一本名册,幻天子接到手中。
李傲背过身看向河对岸繁华的灯火,说道:“这些人是父皇臣子,心不在我,教主用些法子让他们离朝便好。”
“这么多···”幻天子简单翻阅了一下,喃喃说道。
“听闻地煞教总坛在灵山,常被那些所谓正派压制,刚好本王手下一名猛将在雁城镇守,可助你剿灭惹事之辈。”
幻天子赶忙站起身,谢过。
我是真的没想到李傲可以为了权利做到这种地步,利用邪教害人,打压江湖正派,他还能不能做点更绝一些?
努力压着火,听他们继续谈,忽然几声巨响,河面上空绽放烟花,绚丽的火光将黑夜照亮,我看得有些出神。
船舱里的众人都望着半空,李傲冰冷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烟火虽美,转瞬即逝,浮华一生,到最后只留下个名讳。”
“殿下和幻某有着同样的想法,世人都说我地煞邪教,又有几人懂我心思,若成大事何惧小节,是他们看不透。”
“哈哈···哈哈哈···”李傲笑得张狂,我往前一步想要表明身份,这时沐超云先开了口。
“启禀教主,不出半个时辰殿下义子的两位美人恐无力回天。”
此言一出李傲瞬间变脸,幻天子也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能出卖他。
李傲手中酒杯猛的摔在甲板上,尘露抽出长剑指向幻天子。
“误会,不过是一场误会,今日我与殿下谈得甚好,怎会伤害您的人呢?”幻天子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黑瓶,放在桌上,接着说道:“你们两个速速赶去王府将解药给那两女子服下。”
沐超云赶紧收好,转身便要离开,背后传来幻天子恐怖的笑声。
“你们是何人?敢冒充我教弟子?”
被识破了?既然这样我不想继续伪装下去,开口说道:“青露青禾都中了你的毒,不骗你交出解药,你会好心放过她们?”
说完我一把扯下脸上假面,原本还算镇定自若的李傲表情不太自然,他或许是在意刚刚阴险的一面被我看到。
“竟然是你这妖物,殿下!你要小心,他会妖法。”
我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咱俩谁会妖法?你研究那些迷幻人的东西,你能好到哪去?还想用我为威胁誉王,你说你是不是两面派?”
“不是!没有,殿下听我解释。”幻天子急了,单手往怀里探,我怕他又扬出什么毒药,飞身按住他的胳膊,他开始扭动身躯左右摇晃,从他的衣襟上落下粉尘。
“岳荷小心!”李傲高声喊道。
情况紧急,幻天子身上的毒如果被抖落下来,恐怕一船舱的人都要遭殃,我抱着他冲向围栏,两个人同时掉入河中。
在水里不会被外面的人察觉,我单手搂着幻天子的脖颈,另一只手推出手臂中暗藏的水刃,本想了结他的性命,谁知头上又传来‘噗通’一声,一个身影坠入河中。
李傲的长袍在水中搅动,他似乎溺水了。
幻天子趁着机会挣脱,我顾不上他赶紧游到李傲身旁。
托着他到水面上,这才听见他焦急的喊叫:“眼睛··本王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用收起水刃用双手擦拭他脸上的水渍,发现他双眼红肿,知道刚才幻天子的毒侵染了眼睛。
“殿下,不怕,小荷在呢,我带你上船,沐大夫也在,他能治好你。”
“小荷··小荷···小荷不要离开本王。”
李傲的手紧紧抓着我,恨不得将我的手臂嵌入他的身体里。
他是真的怕了,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
我们刚回到船上,便听见岸边幻天子大声的提醒:“殿下,你我商议之事幻某自当办妥,殿下答应幻某的希望也能履行,今夜福缘寺一战,看殿下如何做了,若事成明日一早我命人将解药送至王府谢罪。”
幻天子说完转身消失在河堤夜色中,我看向受伤的李傲,心里清楚,事情不好办了。
沐超云上前检查他的伤势,说道:“此毒臣可解,但需要时日,恐怕一段时间殿下都无法看清事物。”
“不行!!本王今夜还有事要办,你赶快治好我的眼睛。”
“这···”
“废物!!滚!!!滚!!本王要双眼!!”李傲发疯般的打砸身边的东西,情绪一度失控。
我打发尘露和沐超云离开,船舱里只剩下我和李傲两个人,看着他暴躁愤怒的模样,又看了窗外半空一轮圆月,靠近他将他搂在怀中。
“殿下,你要做什么,让小荷替你去做,小荷就是你的眼睛。”
他冷静下来喘息着半晌才开口,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你知道什么?”
我没避讳如实回答:“我知道净荷院池塘下的密室。”
“那夜行刺本王的是你?”
“不是行刺,我恰巧路过无意间撞见。”
“本王的不堪竟被你发现,该拿你如何是好?”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你很在意被我了解吗?”
李傲摸索着触碰我的脸庞,倍感焦虑,我握住他的双手,将温暖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