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面目扭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六妹妹不是我的亲堂妹，准确地说，她不是谢书的亲生女儿。”谢照秋唇角拉起一道浅浅的弧度，他低低笑开，“三伯父当年确实是对梁蝉情谊深重，两人之间的确早就有了牵连。只是祖母，您别忘了，梁蝉是做什么的？”
谢照秋站起身，望向院中老树，“一个烟花女子，日日来往送迎，谁能保证她怀的……就是三伯父的呢？仅凭她那段时日只被三伯父私养着吗？”
他转身，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老夫人，“梁蝉是怀胎九个月生下的六妹妹，妹妹生来瘦小，被当做早产儿不足为奇。只是，若梁蝉是故意为之呢？”
老夫人只觉手脚冰冷，她瞪大那一只完好的眼睛看着谢照秋，另一只眼睛如同死鱼一般僵硬。
谢照秋走近她几步，“好不容易傍上一个痴情又傻的富贵公子，买通青楼的人和随侍的丫鬟婆妇，拼一把嫁入侯府，这笔买卖，实在是不亏。”
“尼……尼由甚么证句？！”老夫人抖着嗓子，指着谢照秋问道。
谢照秋的脸上漾出愉悦的笑，“孙儿已经找到当年陪侍梁蝉左右的婆子，虽然很是费了一番时间和精力，但好在，对方尚且还活着，对当年的秘事也记得清清楚楚。”
“祖母若是不信，那孙儿可以找她来，你们一一对峙，如何？”谢照秋望着老夫人，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老夫人已经完全呆住，她如何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尽管她当年曾起疑，倒老三信誓旦旦那就是他的孩子，他不会连是不是自己的都分不清，她也就信了。
这么多年，虽不待见她，但确实不崩再想过她的出生。
最后，那婆妇还是被带了过来。
老夫人问得仔细，几乎算得上是刨根问底。
那老妇已经很是年迈，问她话，她要回想很久才回答，不过，回答地倒是有头有尾，地点时间细节都能对上。
到最后，老夫人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她不得不信了。
谢照秋示意谢安带那老妇下去，随即转身对着老夫人道：“祖母，这下您信了吧。”
老夫人闭了闭眼，半晌又睁开，她撑着扶手坐直身子，望着谢照秋摇头道：“玖酸如此，拿叶不能！尼们都做了介么躲年的堂胸没了，塔还时妓女得女鹅，布克能，窝补同亿！”
说着，老夫人又望向垂首站在一侧的林玖儿，指着她道：“再硕，尼临走钱怎么喝卧硕递，尼嚷九儿怎么办？”
林玖儿早在听到谢照秋与那贱人竟无媒苟合时，银牙几乎咬碎。
自从出狱后，听说谢家父子已权势登天，林玖儿就暗自窃喜，若是她嫁与三表哥，那她日后岂不是还有可能成为皇后。
谁知，竟发生这样的事。
三表哥真是疯了！
一个贱人的女儿，他把她捧得如珍似宝。
谢照秋脸上的笑意褪去。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林玖儿，又望回老夫人，声音淡漠道：“祖母，孙儿临走时，您是如何答应我的了？”
他勾唇讥笑，“您又做了什么？！”
“趁我在外，您竟然要打杀她，还要将六妹妹随意许配出去！！”谢照秋的声音猛地拔高，他眼神如刀锋，直直切向老夫人。
“塔沙了尼武妹妹！”老夫人捶着扶手怒斥。
“便是杀了人又如何？！！”谢照秋迅疾反驳：“孙儿已经交代谢安告知您，不管六妹妹做错什么，全部等我回来再说，您是怎么做得！？？！”
他深吸一口气，抑住滔天的怒意，双眸微眯，接着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六妹妹现在就成了旁人的夫人，我再见她，是不是还要喊她一声元夫人？”
他的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谢照秋连想都不敢想，若是那般，若真那般，那他恐怕会直破盛京城，用整个盛京城来泄他的愤。
老夫人捂住心口不住喘息，她从未见过三哥儿对她如此说话，完全不顾及她能不能受得住。
谢照秋抬了抬下巴，双手负于身后，侧对老夫人道：“祖母年事已高，身体也欠安，还是静心休养得好，日后，府里的事就不要再插手了。”
他又侧眸斜睨林玖儿，“至于表妹，我既应下给你一个身份，那也不至于不信守承诺。”
林玖儿心中一动，忍不住抬眼羞怯望向谢照秋。
“听闻，二哥谢立夏成亲日久，二嫂一直无所出，大伯母很是头疼，言是要休退二嫂……”谢照秋勾唇笑，眼中尽是凉薄，“若如此，那届时我会替表妹向大伯母请荐，让你做我的二嫂，如何？”
林玖儿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一双眼中尽是惊恐，“三……三表哥……”
“表妹不用谢我，往后，我可还要尊你为长辈了。”谢照秋嗤笑了一声，随即大步往外离去。
林玖儿瘫软倒地，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老夫人眼瞪地直直的，望向面前离开的背影，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难以相信她的三哥儿会如此对自己。
老夫人颓然倒在轮椅上。
三哥儿长大翅膀硬了，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般，夜夜梦魇，要她摇着、哄着睡才能睡着了。
她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
谢照秋快步走在游廊上，谢安紧跟在他后面。
“那婆子呢？”他脚步不停，沉声问着身后的谢安。
“回世子，已经安排人送走了。”
谢照秋顿住脚步，他侧眸看向谢安，眼中杀意弥漫。
谢安心骤紧，忙恭声道：“属下明白，马上去安排。”
谢照秋这才重新抬步。
伺候梁蝉的婆子，他其实早就找到了。
只是，那婆妇已然痴傻，医治许久，也不见好。
从她口中根本问不出完整的话。
仅凭那只言片语，谢照秋不能准确判断当年的事实真相。
还有其他人，死的死，痴的痴，傻的傻，就连当年的青楼都已不知转手多少次，成了酒肆。
没有人知道原先那群人去了哪里。
他怀疑，谢书当年动过手脚。
还有一点，梁蝉不足月就生下梁晏姝，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般看，小姑娘不是谢书亲生的可能性极大。
只是，在老夫人，在其他人面前，他必须一口咬定。
唯有如此，他和她，才能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