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们望着张定边攀上对岸悬崖,顿时一片欢呼,刘璀立刻令道:“搬一架投石机过来!”
十几名士兵搬过来一架小型投石机,很快准备完毕。
“发射!”刘璀一声喝令,‘砰!’一声,投石机将一块捆有长绳的石块发射出去了,远远落在山崖对面。
张定边拾起绳子, 将它捆绑固定在山岩上,一连投过三根绳索,做成一道简易的过江绳桥,数十名士兵带着工匠开始攀爬绳索过断崖。
到了黄昏时分,第一道铁索已经在断崖上空出现了......
陈庆率领十万大军一路东行,或许是在西北的缘故, 西军的战马比较丰沛, 就算是步兵远距离行军也会骑马代步,十万大军都骑马而行,对草料要求比较高,所以熙河路和陕西路各州县都有很大的草料仓库,有专人管理,这就解决了行军的需要。
这天上午,大军从通会堡穿过了屈吴山,屈吴山从西夏延绵到宋境,长达千里,它的余脉便是陇山山脉,将整个西北分隔成两部分,东面是陕西路,西面便是熙河路,延绵数千里的山峦上有无数隘口,有的隘口能走骡马甚至大车,这种关口要隘的战略价值就很高了。
过了屈吴山便进入了西安州,大军在海原县休整了一天, 次日又继续西行,两天后,大军终于抵达了萧关。
唐骞率领两千士兵在整理萧关, 碎石被清理干净,枯草被拔光,整个萧关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破败了,接下来只需要稍微修葺,萧关就能恢复原貌。
十万大军在萧关稍作休息,陈庆带着一群将领在唐骞的带领下巡视萧关关隘,萧关实际上是隋长城的一部分,只是这里有一条峡谷隘口,可以通过战马和大车,萧关就修建在这条峡谷内,渐渐形成一座关隘群,成为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而跨越千年的秦直道,又给萧关通行带领了极大的便利。
“现在西夏那边有什么动静?”陈庆问道。
“应理县没有动静,但我们斥候发现鸣沙县进驻了一万五千西夏军。”
陈庆点点头,“人数不少,他们想做什么?”
“卑职估计李察哥想用这支军队牵制我们主力,给他募兵争取时间, 卑职得到消息,西夏各地都在强行募兵, 形势很乱。”
“这一万五千人能牵制我们主力吗?”陈庆又笑问道。
唐骞摇了摇头,“都是平原地形,卑职认为不太可能,最多截断我们粮道,估计对方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旁边司马张晓问道:“鸣沙县城防如何?”
“回禀司马,鸣沙县整体都不如应理县,高只有两丈出头,城池周长二十里,还算坚固结实,但年代有点久远,我们抓到一名探子,城内主将叫做尚东延,吐蕃人。”
张晓沉思片刻道:“这个尚东延我听说过,原本是曹保宗的副将,他力劝曹保宗不要走巩州南下,结果两人闹翻,这个尚东延在西夏士兵中口碑很不错,应该是个劲敌,而且我们对西夏的了解远不如西夏人,他们驻守鸣沙县必然有其原因,宣抚使切不可轻敌。”
唐骞脸一红,显然司马在说他轻敌了。
陈庆淡淡道:“张司马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顾忌!”
张晓看了一眼唐骞,直言不讳道:“卑职认为唐将军就不该出现在萧关,北面还有一连串的险关要隘,唐将军应该在那边驻防,时刻警惕西夏军反攻,但唐将军显然是轻敌了,认为那边有驻军,不会有事,可这个尚东延是吐蕃人,在西夏人没有什么地位,可他却能临危受命,可见他是有真本事之人。”
杨再兴也在一旁道:“司马说得对,如果尚东延没有特殊能力,李察哥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用他。”
唐骞满脸通红,躬身道:“卑职知错,现在就赶回割踏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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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点点头,“赶紧去吧!”
唐骞不敢怠慢,率领两千士兵急急向八十里外的赏移口奔去。
陈庆命令军队在萧关休息一天,次日五更时分,大军吃罢早饭,准备出发了。
就在这时,前军统制杨再兴匆匆赶来,后面跟着一名报信士兵。
“都统,好像前面真的出事了!”
陈庆一怔,喝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报信兵单膝跪下禀报,“启禀都统,割踏寨失守,被西夏军偷袭夺走,唐将军正率军强攻。”
陈庆的拳头捏紧了,果然轻敌出事了。
割踏寨是萧关道在西夏境内的最后一道关隘,也是最险要的一道关隘,如果这道关隘攻不下,通往兰州的西南军道又修复不了,那么应理县的宋军就只能放弃县城,穿过沙漠退去河西,这就意味着陈庆攻打西夏的计划失败。
尚东延善于谋略,他派一名死士扮做探子前去探查宋军情况,结果被宋军斥候抓住,熬不住拷打,交代了鸣沙县内的情况,基本上都是真实,但在最关键的一件事上说了假话,尚东延的目标不是截断宋军后勤,而是重新夺回割踏寨和赏移口这两座险关。
他一方面命令李苛不断派探子去探查应理县的情况,同时修建黄河北岸烽燧,摆出一副要截断宋军后勤的架势,但他自己却亲自率领五千精锐在夜间悄悄离开鸣沙县去了韦州。
韦州位于割踏寨的西面五十里,已经是一座空城,无兵驻守,他率军在韦州背后上了山,沿着一条山间小道而行。
这条小道直通割踏寨的东侧,二十年前,还是一名行将的尚东延就率领一千军杀到童贯军队背后,烧毁了宋军的粮草辎重,使原本已经攻下割踏寨的一万宋军不得不退兵南下,功亏一篑,这也是童贯兵败的原因之一。
割踏寨由上将指挥使罗晋率两千军队镇守,唐骞没有发现鸣沙县的西夏军过来,便有些轻敌大意,率三千人去萧关迎接主帅陈庆到来。
主将轻敌,罗晋也同样轻敌了,他怎么也不想到西夏军居然会从后面杀来,被西夏军偷袭杀进营寨,两千宋军不敌,伤亡惨重,主将罗晋不幸阵亡,剩下数百士兵被迫放弃割踏寨,撤退去了应理县。
此时,唐骞懊悔万分,丢失了割踏寨,他却发现山寨竟是如此难以攻打,他率领六千士兵拼死攻打,攻打了整整一天,伤亡近半,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傍晚时分,陈庆率领大军抵达了割踏寨山脚下,唐骞赤着上身,前来请罪。
“卑职轻敌失关,罪该万死,特来请罪!”
陈庆点点头,“先把衣服盔甲穿起来,你是有过错,但不是犯罪,不必赤身!”
唐骞穿上盔甲,跪地接受发落,陈庆这才道:“你轻敌大意,失守割踏寨,士兵伤亡惨重,大将阵亡,按照军规,降你两级为上将指挥使。”
“谢都统不杀之恩!”
“你先退下,会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
唐骞退了下去,陈庆这才打量周围的地形,这一带属于兜岭,南面是赏移口,北面是割踏寨,两者之间是一条宽达数十里的谷地,分布着大片树林以及河流。
踏割寨就在一座陡峭的大山上,西夏军在山上凿石开道,修建了一条蜿蜒的盘山道,可以走骡马和大车,盘山道不怕,难的是山太高太陡,西夏军层层设卡,一步步攻上去,伤亡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