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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两人只恐夜路难行,出了什么意外,便找到附近一个小村庄里,寻屋借宿。马儿缓步前行,但见天边霞光映照,火红如带,秋彩抬头一看,眼里晶莹闪烁,感叹了一声:“真美!”

俞修龙抓着她的手,拉她靠入自己怀中,在秋彩耳边说道,“没你脸上的霞美。”

秋彩一听这情话,脸儿上果然染上一丝红霞,娇艳动人,嘴上却说道:“你这张嘴,我真想拿针线给你缝了起来。”

“咦,那为什么?”俞修龙有些吃惊,“我说错什么了吗?”

秋彩叹口气,从他怀里脱出来,勒住了马,转身看着俞修龙的眼睛,问道:“这话好听,可你还会不会说给其他女孩子听?”

“当然不会,我发誓……”

俞修龙举起手来,三只手指竖直向着苍天,“此生若是辜负了你,必遭……”他说了一半,立刻被秋彩按了下来,堵住了嘴。“傻瓜,谁要你发誓了?”她靠近俞修龙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你说不会,我难道还不信么?”

“秋彩,我一定好好爱护你,今生今世……”俞修龙感动至极,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心想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位好姑娘,就是立马死了也值。

两人继续骑马向前,找了一户人家,说明来意;那家户主甚是好客,将他们迎进屋内好酒好菜招待起来,还命人烧热水,喜得二人不住道谢。

夜里,两人好好沐浴一番,进屋歇息。

俞修龙睡在地上,翻来覆去个不停;秋彩在床上听见,轻声问道,“怎么了,身上又疼吗?”

其实,俞修龙好得很快,身上已没什么大伤了,“不是,就是睡不着。”

“地上凉……你要不上来、上来睡……”

俞修龙和秋彩虽然日益亲近,但晚上都是分开睡的,此时秋彩一说,俞修龙便撑着身体爬到床边,忽然玩『性』一起,伸手挠她脚心;秋彩知觉,猛地把脚一缩,转而蹬他的手。

“嚯……”俞修龙差点被这一下蹬到脸上,大呼惊险,“秋彩,你这招‘灵驴尥蹶子’,当真是出神入化!”

秋彩起初一愣,随后“咯咯咯”差点笑岔气,坐起来笑骂他道,“谁叫你把猪手伸到我这儿来的?”

“好哇,你是驴我是猪,咱俩都变畜生啦?”

“有什么不好,无忧无虑,只管吃就行了。”

俞修龙摇头,“不好不好,当人的乐趣才多呢!”他攀上床扑了过去,将秋彩压在自己身下,一脸坏笑往下拱,但觉幽香扑鼻,心里又燥热起来;秋彩直推他胸口,可是手臂却软绵绵使不上劲儿,推也推不动,微带娇喘道:“你这是、这是……野猪拱白菜……”

俞修龙在她脖子上触碰一下,“你可错啦,这叫蜻蜓点水。”他双臂撑着身子,空架在秋彩身上,笑嘻嘻看着她。

“那我也点一下。”秋彩起身在他脖子上一啄。

气氛正有变化,这时只听屋外传来咳嗽声和说话声,两人一惊,原来户主他们还没睡。

“明天那家伙就要来催丝了,咱们怎么搞的完呐?”

“这么短的时间要那么多,本来就是为难人,咱们天天不睡觉才搞得完!”

这一打岔,俞修龙和秋彩没了兴致,各自睡了。

晨曦初『露』,俞修龙便被秋彩唤醒,洗漱过后又被她拉着出了门,深吸了口气,只觉空气清新,叫人舒爽。

这村子周边桑田连片,家家户户都养蚕,此时已有许多人在收蚕丝,其中以年轻女子为多,他正感叹大家干活早,却见秋彩指着她们说道,“那些姑娘,肌肤可真白。”

俞修龙一看,见那养蚕姑娘挽着袖子,一双双雪白手臂在大簸箩里忙个不停,点了点头,“嗯……”刚觉不对劲时已晚了。

“嗷!”

原来秋彩突然起肘顶在自己的腹部,一声闷响,俞修龙顿时猛地弯腰,按住受击部位,口中嘟囔道:“你又怎么了嘛。”

“哼,从今晚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乱』看别的姑娘,听到没有”秋彩转头,手捏着俞修龙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双眼。

俞修龙只怕稍慢些便要再吃一记“美人玉肘”,哪里敢不答应,口中连道:“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见秋彩满意地一笑,眉眼可人,娇若桃李,不由心神『荡』漾,凑上嘴去亲她。

秋彩却别过脸躲他,“要死了你,这么多人。”

俞修龙不依不饶,嘻嘻笑道,“怕什么,这么多人又没一个认识咱们。”

“不给你亲,不给你亲!”秋彩用双手捏住俞修龙脸颊将他向后推,不让他亲自己。

俞修龙无奈吃痛,只得作罢,好不容易令她松开双手,『揉』着脸道,“秋彩,你到底是属‘驴’还是属‘螃蟹’的……这对‘钳子’可真厉害!”

“你才是螃……”秋彩正要回嘴,视线却忽然移向了一边,『露』出好奇的神情。

“丝缫好了吗?”

那些养蚕人家正在忙碌,忽听这个声音响起,纷纷停下手中的活,面『露』惊骇。

秋彩和俞修龙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四人抬的小轿往这边过了,抬轿的四名大汉皆是身高背阔,『裸』『露』着粗壮的臂膀,肌肉虬劲,看着就知不好惹。

轿上坐着一人,此人姓白名子京,身穿灰白『色』锦丝绣袍,轻摇纸扇,一副王孙公子模样。他年纪虽不大,却带着一股凌人盛气,那些养蚕农人都似很畏惧他。

“说话,我要的丝呢!”

白子京走下轿来,见那些蚕农畏畏缩缩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样子,心知缫丝任务肯定没有完成,“啪”的将扇子一合,指着他们骂道,“好啊,若是交不上丝惹封爷不高兴……大爷我就铰了你们头发来抵账!”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倘若头发被剃,那可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这些养蚕人多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若被剃了头发,真不比杀了她们好过;众蚕农都是老实本分之人,听了这话,吓得手一哆嗦,低头不敢看他。

白子京四下一望,冷冷扫了俞、秋二人一眼,转头又冲那些蚕农骂道,“一个个猪头猪脑、笨手笨脚的!”骂完这句,他忽然起脚踢翻面前的簸箩,只听“飒啦”一声,顿时那三尺来宽的大簸箩里绿绿的桑叶、白『色』的蚕蛹蚕茧落得满地都是;那位养蚕姑娘吓得不轻,直接跌坐在地,瑟瑟发抖;白子京踢翻簸箩仍怒气不止,喝道,“给老子捡起来!”

那姑娘不敢抗命,爬着上来捡,眼泪簌簌直落,一手往大簸箩里装,另一只手擦眼泪。

“欺人太甚!”俞修龙虽听不清他说什么,但瞧他如此行为实在看不过眼,意欲干涉,但被秋彩一把拉住。

他转过头,只见秋彩说:“这是人家老板和雇农之间的事,你掺和什么?”

“我就是气不过他那个跋扈劲儿。”俞修龙瞪着那人,见他仍在训斥养蚕少女,满口粗鄙之语,心里越发不爽。

“你的伤还没全好呢,怎么又去管闲事?”秋彩拉着他的胳膊不放,低声说,“瞧见那四个家伙没有,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俞修龙哼了一声,他瞧这四个轿夫虽然健壮,但内息浅薄,显然并不是什么高明武者,空有一身蛮力罢了。自己的武功已今非昔比,自认就算带伤依然能收拾那四个家伙。

“哎,听我说……”秋彩见他这样子肯定还有想法,继续劝说:“他现在发一通火也就完了,最多打翻几个簸箩而已……可你一过去就不一样了,以你这『性』子,说不到三句话非得打起来不可。”

“哼!”俞修龙再哼一声,不过态度已软了不少,他细想之下,认为秋彩说的没错,确实是这个理儿。

秋彩微笑着说:“对了,就算你能替这些蚕农出口气,可咱们终究要走的,咱们走了之后谁来保护这些人呢?到时候这帮家伙可就变本加厉的欺辱他们了。”

俞修龙连连点头,只觉她说的很对,自己……还是不给这些人惹麻烦了吧。

两人回屋辞别户主,便牵马行路了,俞修龙心里还在担心那些蚕农尤其是那些娇滴滴的姑娘,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秋彩察觉异样,又劝道,“你别想太多了,人各有命……有时即使不痛快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俞修龙心里感慨良多,这些年自己遇上这么多事情,可说是凶险万分,九死一生,若不是运气极好,只怕早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他环抱着秋彩,叹道,“还是我命好,能有你在身边。”

秋彩『摸』『摸』他的脸,“所以啊,咱们要开开心心的活,忘掉一切烦心事。”

她说这话时,两人正经过一个高坡,俞修龙望着远方的绵延青山,口中说道,“要忘……岂是那么容易的。”这些年来受的苦难折磨,他可是记得清清白白,丝毫没忘,人的痛苦往往也在于此,对伤害和恐惧记忆犹新,就连从山顶高空跌落至地府孟婆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他也是记得清清楚楚。

忽听后面有响声传来,俞修龙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白子京与四个轿夫,轿子由山竹制成,两根长长的竹竿在轿夫肩头“吱呀吱呀”的响。

俞修龙看见这人便不爽快,满眼厌弃,秋彩也对他全无好感,两人只扫了一眼,便不看他。

“这帮蠢猪,依我看明天照样收不了丝了……妈的,封爷不骂死我?!”白子京飞快摇着纸扇,一脸暴躁不安的模样。

俞修龙听他骂骂咧咧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便对秋彩说:“咱们快走,免得我忍不住揍他。”

“好!”

秋彩一抖缰绳,驱马疾行,马蹄子登时又踢起许多沙土来。

日头正亮,光耀万里,在树林间投下一个个金『色』圆斑。

吱呀、吱呀……那四抬小轿走进了树林里。

“水给我,我要喝水!”

“白爷,壶里没水了。”其中一个轿夫说,“我们几个找水去。”

“那还磨蹭什么,快去啊!”白子京往轿椅上一靠,想到收不上来丝要挨老板训斥,心里烦躁,愈发口渴起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他妈的,这帮蠢货打井去啦?!”他等得不耐烦,起身走出轿来,想看看手下回来没有,脚步急急,踩得落叶沙沙响。

“我……哎哟!”

白子京走出数十步远,忽然脚下一空,踩进一个半米来高的坑中,口鼻在地上一磕,猛地发麻,继而迅速肿痛起来,流血不止。

“白爷,白爷!”

轿夫们提着水壶回来了,正好见他跌入坑内,都慌着跑上来拉他,“爷,怎么搞的?”

“哎哟,这摔得可不轻!”

“可不是么,瞧这血流的……”

“爷先起来,慢点,慢点。”

白子京拿衣袖擦血,却是越擦越多,越擦越流,那灰白衣服上已满是殷红斑块,心里不由得慌了神,这时只听一声轻响,暗风陡起。

空『荡』『荡』的树林里忽然间多了一个黑衣女人,如鬼如魅。

五人都僵住了,只听白子京颤声道,“封……封爷。”他那模样,就跟耗子突然见了猫似的。

封一羽看了看他的伤,见他满脸血迹,眉头一皱,伸手在白子京左手无名指指节上一捏,劲力暗渡。

白子京身子一震,缩回手来,忽然惊讶道,“诶,不流了……封爷,您真是神仙转世……”

“少废话,丝呢?”封一羽面『色』淡漠,只关心生丝收上来没有。

提到这茬儿,白子京眼神躲闪,声音小了很多,“回封爷……马、马上就好了,我已经……叫他们加紧做……”

封一羽面『色』发沉,很不高兴,“就是还没收上来?”

“小的无能,封爷别发火,当心气坏了身子!”白子京一见,立马慌得叩头;那些轿夫也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好啊!”

白子京一听这声“好”,以为自己要玩完了,吓得面『色』惨白,“封爷,封爷!”

“没用的家伙,再给你五天时间,到时候再没有丝……你自己看着办。”

封一羽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这任务实在太重太紧,确实有些困难,只是她故意如此做罢了。自己宽容他一阵,白子京势必感激在心,更拼命为自己卖力,反而比紧『逼』他的效果更好。

“多谢封爷,哈……多谢封爷!”白子京得了宽恕,果然感激不尽,连连叩头。

封一羽“唔”了一声,“起来。”身子一闪,倏忽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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