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绝人之路,子越在跌落地面时被店铺挂招牌的高挑竹竿挡了一下,他察觉到转机,立马抓紧了这根‘救命竿’,想借助竹竿柔韧的弹力缓缓落地,然而这竹竿年久未换,柔韧度并没有子越想象的那么好,他刚抓紧竹竿就断了,还是摔到了地上。
不过,有了这竹竿缓冲,子越倒是保住了性命。
婉儿在高台上见他没死,也没有恋战,飞身消失在夜幕中。
子越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散了,哀嚎着爬起身来,额头脸上均有擦伤,左腿和右胳膊也骨折了。
“她也太强了吧!”
子越由衷感叹道,有些后悔没有跟着二哥好好练武。
周围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子越有些羞愧,怕被人认出自己是衡王,咬牙忍着疼自己爬起来,不忘遮住脸,一瘸一拐地离开原地。
子越抚着胸口,突然想起那只冰箭来,好奇她为何不用铁箭,难道不想要他性命?可看她后来的招招相逼,明明就是要他性命,这让他疑惑不已。
他看看自己现在的位置,还在城西,离兵营不远,却没有听到兵营出事的动静,他本想亲自去查看,但身体不允许,浑身疼得要命,还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必须尽快就医,他走不动了,就喊了辆马车回府。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王府,他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还不如自己走回来。
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子越并没有让车夫在王府门口停下,而是绕到了后门,在附近一处客栈下了车,子越四周看了看,特地挑了个人少的时间赶紧瘸着拐着溜进了王府。
子越偷偷摸摸地回到归来轩,一进院门就派人找大夫,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惊动他人,尤其是兰夫人。
终于回家了,子越把弓弩往桌上一扔,开始换衣服。
突然床上传来几声呓语,他一看床上竟然有人,赶紧又拿起了弓弩,床上那人似乎听到屋里有动静,也醒了,蠕动着几下,慢慢爬起身来。
子越觉得这动作熟悉,似乎前几天见过……
这时,子齐转过他红扑扑的脸来,朝子越仔细瞅了瞅,立马惊圆了眼睛。
“五、五哥,你拿着弓弩做什么?”
子越一看他的样子就是又喝酒了,把弓弩扔回桌上,无奈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进来的?为何在我床上?”
“我伤心,特地找你诉苦来了,你却不在,大晚上的,我想你不久就会回来,就坐在屋里等,最后太困了,干脆就睡了。”
子齐迈着不稳的步子,走到桌前,蹙眉戳了戳那弓弩。
子越换下衣服,颇为严肃的教训道:“以后不准再在我床上睡觉,困了就去厢房。”
子齐“噢”了一声,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
子越换好衣服,在桌子旁坐下,咕咚咕咚连喝了两杯水,子齐也缓缓坐下,看着他脸上有伤,行动不便,心中起疑。
“五哥,你跟人打架了?”子齐小声探问道。
子越又倒了杯水,却推倒子齐面前,含糊应了声,转而问道:“说吧,你要诉什么苦?”
子齐立马愁眉苦脸,委屈巴巴地说:“我见到她了,可我被拒绝了。”
子越瞅了他一眼,猜疑道:“你说了什么被拒绝了?”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当然是求亲啊!”子齐理直气壮地说。
子越眼神惊恐,继而无奈:“我若是秦家小姐,我也拒绝你。人家刚订完亲,你就又去求亲,这不是开玩笑吗?”
子齐伤心反驳道:“她亲口说喜欢跟我在一起,既然我们两情相悦,只要她对我说她不赞同这门亲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来,可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唉~”
子越叹息了一声,当初自己追青欲时不知被拒绝了多少回,庆幸的是自己都坚持了下来,但面对子齐,他却不能劝他如此,若是劝他对秦家小姐死缠烂打,到时候真杠起来,光一个秦相子齐就吃不消。
“小五啊,你年纪还小,秦小姐不过你这辈子遇到的众多女子中的一个,你的路还长,何必揪住一个不放呢,说不定过几天就能碰到更好的姑娘。再说了,事已至此,除非你能让静王或者秦相悔婚,否则你跟她根本没有可能。”
子齐一努嘴,道理都听进去了,依然固执道:“棒打鸳鸯,明明我们才是一对……”
这时,大夫来了,子齐给大夫让了个地儿,去书案前坐下等待。
大夫先诊脉看了内伤,说并无大碍,又看外伤,每碰一处都疼得他“嗷嗷”直叫,皮肉伤的很重,几处还伤到了筋骨。
大夫帮子越正骨涂药,看到子越强忍疼痛的狰狞样子,子齐不禁好奇问:“五哥,你到底去哪儿了?伤的这样重,我看着都疼。”
子越深呼一口气,并没有回答,子齐似乎明白了,应是不方便让他知道的事,便不再问。
他不想看他疼痛的样子,于是低头去寻些其他的玩意儿,然而子越书案上除了书就是纸,没一点有趣的东西,他随手翻了翻,发现书下压着一些散落的纸条,随便取了一张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先静王之死”、“三王争霸”等字眼,子齐一惊,赶紧放回原处,离开了书案。
“梁二哥一直对静王府有偏见,怕是父王以前做过对不住先衡王的事,如今越五哥调查前朝旧事,不会想报仇吧……”
子齐暗自忖度着,觉得自己近日跟子越走的太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大夫给子越抹好药,又开了些内服的药,让下人去按药方拿了煎药。
大夫退下,子齐坐回到原处,瞥了一眼桌上的弓弩,欲言又止。
子越把他这些小动作都收入眼底,整理好衣襟,颇为认真地说:“小五,你我一同长大,性格相投,交往甚好,虽然我们两家之间存在私怨,但我并不把你当外人,然而毕竟血缘难改,宗亲难断,你我身处两方营地,不得不防,有些事情必须遮掩保密,但我向你保证,无论现在所做的,还是将来要做的,绝不会对你造成威胁。我绝不会害你。”
子齐欣然一笑,心中防备已消,端起子越给他倒的那杯水,畅快道:“我信五哥。”
子越也会心点点头。
“阿越,阿越!”
门外传来兰夫人焦急的呼唤。
子越给子齐递了个眼色,子齐赶紧放下杯子,从后窗跳出走了,子越也赶紧躺上床,装作在睡觉。
兰夫人急呼呼而来,打开门立马跑到他床前,查看伤势,子越故作晕沉之态,呢喃着太吵、发困,兰夫人立马让下人们都出去,自己静静陪在一边。
子越暗自得意,唯有这样做,才能逃过兰夫人的逼问和唠叨。
过了一会儿,子越真睡着了,兰夫人为他掖好被角,抚了抚脸上的伤,又心疼又生气,但无奈他已睡着,就想着明天再好好说他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