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衡王妃,子越生母?最珍贵的物件......”
青欲只恨自己没早点把《紫斋记》看完,否则也不会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但又转念一想,表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况且宗子越那厮实在可气,竟什么都瞒着自己,霎那间,内疚感油然而生,然而随之而来的更是深深的隔阂感和孤独委屈。
“关于千杀门玉箫和子越生母的事,你知道多少?如实招来!”
聂影一时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但他终归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走,同我去本初阁。”
青欲不再多问,冷冷撂下一句话,便起身朝屋外走去,聂影怕青欲承受不住,赶紧跟去。
再说北冥熠得到千杀门玉箫后,日日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一整天都定坐在茶案前研究这支玉箫。
小心摩挲着这支寒玉雕花箫,精致细腻的纹理使他忍不住拿起来试着吹了几声,不想这箫虚有仙乐之表,发出的竟是呕哑嘲哳之音,北冥熠十分迷惑,得到了却不会用,这让他心生挫败。
“到底怎么样才能召出那另外七十一杀......难道还有口诀?”
罗陨在外面候了一天一夜,终于耐不住性子闯了进来,只见北冥熠大敞着窗子,对着外面中升的太阳高举着玉箫,不知在做什么。
北冥熠听到有人闯进来了,第一反应先是向前推手防攻,另一只手则紧握玉箫藏在身后,见来人是罗陨,稍稍松了口气。
罗陨不解少主刚才一举,把门窗关好问道:“少主,你刚才在干嘛呢?”
北冥熠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玉箫放进锦盒里:“我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我,怎么,现在连人也不做了?”
罗陨根本无暇去管这些挖苦的话,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错伤夏家小姐的事,生怕少主真丢下他,不让他回西漠了,于是苦着脸回道:“少主,错伤夏家小姐之事不能全怪我啊,当时有另一方势力在,他有意阻挡,我就算箭射的再准,也敌不过有人成心捣乱。”
北冥熠听完,觉得蹊跷,先前罗陨告诉他这话时,他也权当是他在为自己武艺不精找借口罢了,现在回想起来,倒也可疑,于是追问:“你当真确定当时有另一方势力在场?”
“当然,要不然衡王妃怎么会无缘无故滑倒,”罗陨走近了些,“我派人打听过了,衡王妃腿上的伤的确为暗器所伤,所以,一定是有人故意打乱我们的计划,而且以我的经验,暗器收发必须在一定的距离之内,否则控制不好力度与方向,所以,我怀疑另一方安插的线人不是衡王府那个婢子,就是那个侍卫。我觉得那个侍卫更可疑。”
北冥熠少见罗陨如此认真,但听完还是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个婢子大概是眼线。”
罗陨以为少主听岔了,便强调道:“少主,我刚才是说那个侍卫的嫌疑更大。”
“嗯,我听见了,所以那个婢子嫌疑更大,你去查查吧,及时告知我,不久太子定会派人来问,我得找个理由好交差。”北冥熠吩咐道。
罗陨明白了少主并不相信他的判断,却也不生气,领了命后,又悄悄探问自己是不是将功赎过了,北冥熠只是笑笑不说话,让他快去查,否则连驿站也不让他回来了,最后还让他暗地里将王城内最好的乐匠找来。
青欲在本初阁呆了一整天,滴水未进,只顾着看《紫斋记》,一卷又一卷不停歇,聂影察觉出青欲状态不对,不敢自顾自地看书了,坐在一旁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恒王妃万念俱灰,将玉笛置于其子身侧,虽心有不忍,却也无力独活,索性抽出佩剑,自刎于堂内,骤然,小儿大哭,婢子察觉屋中异样,皆来探看,而此时王妃已息绝......”
青欲读到此处,心灰意冷。子越自幼没有娘亲疼爱,唯一的念想就是那支玉箫。
“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全靠我自己去打探摸索,甚至连聂影都比我知道的多,他在担心什么?真的不想把我卷入其中,还是......”
渐渐地,泪水打湿了书卷和衣袖,青欲却木然不知,聂影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一时手足无措。
聂影从来不带丝绢手帕之类的配饰,但此时真想从身上掏出一捆来,他不能放任不管,于是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着,说玉箫和人命相比自然人命重要,此事不能怪责她。
青欲快速抹掉泪水,吸了吸鼻涕,眼圈红红地看着他,小声问:“子越何时回来?”
“算算日子,多则半月,少则不到十日。”
青欲暗自点点头,没再说话。
青欲以前经常伤心哭闹,但她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但这次,她心里再生不出信念,离别、生死、孤独、威胁......子越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承受地过多,而随着这些阴暗而来的,更有子越本身的隐瞒和不信任,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如此深刻。
她现在只想等着子越回来,把这段时间得波折告诉他,虽然她不确定他是否会听她说完,也许他会气自己把玉箫给了北冥熠,跟自己大吵一架;也许他真能切身体谅自己,深深抱住她安慰她......
然而在青欲心里,以后的日子如此渺茫,不堪细想。
清明将至,王宫上下忙着筹备皇家祭祀大典,子燕身居东宫之位,自然要顺应礼制,跟从王君奔赴皇陵祭祀先祖,然而,他毕竟属于旁系宗亲,身份有别,其父母先祖的陵墓也葬在他处,未并葬于皇陵,子燕看重亲孝,于是先于祭祀大典始前几日回了静王府,一来为族中逝者扫墓祭祀,二来许久没回王府,子燕甚是怀念,想借此机会回去看看;三来则是为了北冥熠之事,他在宫中一直派线人盯着衡王府的动静,但前些天线人来报,毫无异动,甚是可疑,故而亲自一探究竟。
子燕刚到府邸,林有向便亲自带着几个家丁前来拜访,子燕知道,这是急着谢罪来了。
凌珲将林有向带了进来,子燕也是刚到前堂,并没有日常寒暄和接待,只是自顾自地扫视着堂内的陈设变更,林有向自知犯了事,不敢奢求享受宾客礼遇,笔直的在一旁候着,默然不语。
子燕走到方几前,伸出手轻抹一指,指尖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微蹙眉头,眼中满是讥讽,面色不改地吩咐凌珲把管这堂屋的下人都换了,并下令王府上下每日必须清扫,若再让他见着何处积了尘,下次就要直接降罚。
林有向低头静静听着,不敢发一言,直到子燕走到他面前,他才不得不抬起头朝他笑了笑,眼里充满了慌乱。
子燕鄙夷回笑:“林伯父,平日里你每次来,那都是洋洋洒洒的,开口成章啊,今日怎么哑巴了?难不成还要本宫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