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太阳渐高,整个衡王府都处在忙碌又惬意中,各个院子里都能见到边忙活边晒太阳的仆人。
随着一声“咕咚”,聂影跳墙进来,一路与遇到的家仆问候着向归来轩跑去。
“大事不好了!”
聂影冲进房门,子越刚解下披风,疑惑地看着他。
聂影递给他一张告示,子越接过一看,顿时震惊到无语。
“静王位候储君已久,经孤王亲自查探,品行兼优,心怀天下,特于十二月十二日举办册封大典,并整修东宫,待太子入住......”
此时,子越内心真是无法描述,惊讶?气愤?震撼?嘲讽?恐慌?都不是。
“这也太棘手了......王君也真是的,十七年来,一点动静都没有,都快把静王被立为储君这事给忘了,现在说册封就册封,一阵一阵的,跟抽风似的......”聂影惊叹道,一脸不可言喻的笑。
“我......”
子越指着那告示,半天也没冒出一句话来。
“王君到底想干什么?前脚刚把国印交给我,后脚就要办太子的册封大典,他到底什么意思?闹着玩吗?”子越内心崩溃。
“随便吧。”子越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静王一旦被正式封为太子,就有了能与王君相对抗的独立的权力体系,这样一来,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不对,这样一来,他光等着就行了,他都是太子了,还搞什么权势之争啊?”聂影分析道。
“难道王君的意思是......”子越深蹙眉头思考着,想着想着,不禁怒火中生,“哈......他这是拿我做替他挡箭的活靶子!真是老谋深算......”
“活靶子?”聂影疑问道。
“现在,我已经被他逼上绝路了,只能进不能退,哪怕静王已是太子,我也必须壮大权势,与之抗衡。”子越恍然大悟,对王君的狠辣手段也有了更新的认识。
聂影知道子越没听到他的疑问,不过见他自有主见,便不再多问。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腾,接着传来青欲的叫声。
“宗子越,宗子越!”
子越赶紧出门,制止了她的叫喊,将她拉进屋。
“大庭广众之下,你也不知道忌讳。”
“忌讳什么?我赶时间,本想喊出你来,说一声就走。”
“你直呼我的姓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吵架呢,你就不能唤声夫君?你要去哪儿?”
“以后注意。我要去夏府,表姐托人送了封请帖来,专门请我的,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我说。”青欲解释道。
看了一眼子越的表情,又说道:“我怕生些误会,便来跟你说一声。”
子越温和应许了,转头给聂影递了个眼神。
“不不,我就不带聂影了,春萍陪我去。”青欲赶紧说。
“春萍又不会武功,怎么能保护你?”子越坚决让聂影跟着。
“聂影是梁二哥派来保护你的,万一你出什么闪失,我可就是大罪人了......况且,我能保护好自己!”青欲倔强地说。
子越知道强迫她只会适得其反,只得不太放心的应许了,青欲顿时舒颜,蹦蹦跳跳地拉上春萍走了。
“早点回来!”
看着她的身影没入枯丛寒枝间,子越走到门框边大声喊道。
“不对啊,这个时辰您应该在太尉府啊。”
身后传来聂影的疑问,子越应声蓦然转身,表情无奈。
“太尉被王君召进宫了,留我一个人在府里处理事务不放心,就把我赶了回来。”
“哈哈哈......”聂影无情嘲笑了几声,见子越黑了脸,赶紧闭了嘴。
“你很闲吗?”子越盯着他道。
聂影赶紧摇摇头,溜身走了。
金鸾殿内,稍显喧闹,刘公公带着几个侍者端着几件貂皮大衣候在一旁,满脸无奈,王君正强逼着贺兰太尉试衣服。
“你试试嘛,这个银灰色正好和你的头发交相辉映,很是和谐。”
王君展开一件,欲给贺兰太尉披上。
贺兰太尉满心拒绝,双手推拒着:“不了不了,家中衣服够多了,不劳烦陛下为此等小事费心了。”
“欸,这些可是从西漠进贡而来的,西漠盛产貂皮,毛质细软,光泽油亮,难得的珍品呐!孤王念在你我关系甚密,只给你留着。”
王君笑容堆满了脸,不由得贺兰太尉分辨,强势给他披上了。
“嘶~”
王君围了贺兰太尉转了一圈,总觉得这颜色穿他身上别扭。
“陛下,银灰衬得太尉大人苍老,不如试试这件黑袍?”刘公公猜出了王君的心思,提议道。
“说得对!换黑袍。”王君畅然笑道。
贺兰太尉一脸鄙夷,顾忌外人在这和他的王君身份,只能任由他摆布,这事若放到年轻时,他早就被他踹出八丈远了。
“啊~威猛不逊当年啊!”王君得意地看着被自己打扮好的贺兰太尉,感叹道。
刘公公见王君安静下来,暗自把殿中的侍者都打发走了,自己也随他们悄然退下。
“手谕上不是说有急事相议吗?我紧赶慢赶过来,就是让我试衣服!?”贺兰太尉肃然道,脸色铁青。
“哎~别生气嘛,这不快过年了,孤王想送你件礼物。”王君把他拉到坐榻上,笑着安抚道。
“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贺兰太尉也知他的脾气,若不是有要事,不会派暗卫来送手谕。
王君笑了笑,叹息道:“孤王好累啊,子燕在庆丰宴上的作为,你也都看到了,他这是在警告,若再不把实权给他,他就另择捷径,真正与我对抗。”
“所以,你才颁了那道旨,是为了稳住和拉拢静王。”贺兰太尉认真道。
王君点点头。
“可这样以来,王位于静王而言,岂不唾手可得?你先前不是同我说过,你不想让他承袭大统吗?”贺兰太尉疑惑道。
“世事皆有变故,我又不是神,哪能料得今日的境地,不过,子燕虽计谋周密,精明谨慎,朝政之事与他而言小菜一碟,但他格局太小,心中无民,一国之君,难以胜任。”王君摇摇头道。
“你到底怎么想的?若想立衡王为王储,就应该抓紧把实权交给子越,总盯着静王干吗?”贺兰太尉急地上火。
“别着急,我已经把国印给他了。”王君悄悄附耳道。
“什么!”贺兰太尉激愤道,“他一点实权都没有,你还把国印给他,是嫌他死的慢吗!”
“小声点!”王君压制道,“还说你不关心他,刀子嘴豆腐心。”
“这不把你叫来了吗,实权不就有了?”王君又说。
贺兰太尉一甩披风,生气道:“我绝不行不义之举。”
“为了东都!”王君腆着脸求道。
“他一个毛孩子,把大权给他就是对百姓的不义,罔顾百姓对我东都将士的信任与敬仰。”贺兰太尉厉声道。
“唉......”王君瞅着他,并不再辩驳,反而语气缓合闲散,“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怎么做在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