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说今晚是我们的处女秀。”楚子航点点头,“那些服务生们对我说在高天原的第一场表演至关重要,如果人气够高的话可以一举跻身见习牛郎,如果情况糟糕的话连打杂端盘子的机会都没有,会被扫地出门。”
“那种情况不会发生。”
恺撒抽了口雪茄,吐出青色的烟雾。
“虽然我对当牛郎没什么经验,但是连藤原前辈那种异装癖的肥男都能在这里吃这么开,我没道理输给他。”恺撒语气又自信起来,“我那个混账老爹说过很多不要脸的胡话,但有一句话我觉得他说的相当在理……加图索家的男人绝不会在任何涉及女人的战场上败北。”
“走吧。”恺撒捻灭雪茄,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
“等会儿。”楚子航拦住了恺撒,“你打算就这样上场?”
恺撒低头看了看暴露着整个上半身、只披了一条浴巾的自己:“也对,这么登场确实不像话,这里有西装么?不需要手工定制,普通一点的,prada或者armani都行,颜色也都无所谓……”
“没有。”楚子航摇头,“只有这个包裹,刚才藤原前辈塞给我的,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楚子航把褐色的包裹放在地面上摊开,看到包裹里装着的东西时,两人都愣住了。
“见鬼!”恺撒吃了一惊,“我们要穿着这些东西登场?”
“看来似乎是怎样。”楚子航的脸色也有些诡异,“不过这里面至少有你要的西装,档次不低,阿玛尼的。”
楚子航拿出包裹里的阿玛尼定制西装,和一般西装不同的是,这一件是的超紧身款的,西装的布面上缝满了紫色和银色的亮片,最上面和的三粒扣子和最下面的两粒扣子都被拆掉了,想来是强迫穿西装的人更好的展现自己的身材。
恺撒也拿出了一件衬衣,豹纹的皮面,款式短的几乎能露出肚脐,上面还有数不清的孔洞,想来夏天穿上这件衣服骑机车兜风一定特别凉爽和酷炫。
不仅是这些,包裹里还有朋克风的银项链、银色的骷髅吊坠、闪闪发亮的水钻耳钉耳环、银纹龙头的戒指、玫瑰色的的口红、绯红色的眼影、金箔贴纸、一次性染发剂……但凡涉及到装饰和化妆类,应有尽有。
只是这些东西的品味实在一言难尽……真要把这些东西穿戴齐全了大概就是集鬼火少年、不良国中生和二十年前台湾午夜档涩情秀主持人于一身。
怎样的女人才会喜欢鬼火少年、不良学生和涩情秀主持模样的男人?
恺撒自信飞扬的姿态在这些花里胡哨的道具面前败得体无完肤,他怔怔思考了很久,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超出他理解的范围。
“的确很难让人接受。”楚子航拍了拍恺撒的肩膀,安慰道,“但你是加图索家的男人,这些对你应该不在话下,加图索家的男人绝不会在任何涉及女人的战场上败北,不是么?”
恺撒意外的看了眼楚子航……这家伙居然在安慰他?
以往这家伙不落井下石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已经谢天谢地了,恺撒一直觉得楚子航是表面正经却本性蔫坏的那种人,但此刻对方非但没有往他的井里扔石头,反而对他施以援手……这让恺撒感到一种久违的、兄弟般的温暖。
回想一下和这家伙当了这么久的对手,恺撒没有一件事愿意向楚子航服输,他的血管里流淌着加图索家最优质的血脉,楚子航的安慰一方面让恺撒觉得温暖,一方面也激起了他骄傲的天性。
楚子航这家伙都能这么坦然的接受,他恺撒·加图索没理由会怯懦!
路明非和楚子航都是中国人,恺撒自己也算是半个中国人,按照最严厉的传统家规,做了牛郎这种丢人行业的男人就是不守男德的男人,会被施以浸猪笼的酷刑,恺撒有诺诺,楚子航有夏弥,这俩妞一个比一个生猛,没有人想被浸猪笼,所以没有人会出卖兄弟。
就比如说进入学生会曾有一条规矩,就是半夜十二点扒光衣服在学院外面的山路上裸奔,学生会的每个人都裸奔过,恺撒也奔过,还被拍了一箩筐的照片,但如果每个人手中都握有彼此裸奔的照片,威胁就不算是威胁了。
就和现在的牛郎经历一样,堕落的事大家一起做就是安全的,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认识他们,一个人这样上台或许很蠢很丢脸,但有认识的人陪着一起做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兄弟们一起犯的二那能叫二么?一点也不!那叫兄弟义气!
想到这儿,恺撒忽然觉得眼前这些愚蠢的衣服和饰品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你先挑吧,你穿衬衣还是西装?”恺撒望着楚子航,露出了大度的笑容。
“我不穿这些。”楚子航说,“这是藤原前辈专门送来给你的,衬衣和西装是一套,口红耳钉什么的也都要派上用场,你昏迷的时候他来过一趟,这些都是交代好的。”
“什么?那你穿什么?”恺撒一愣,他花费许久建设的心理放线似乎又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的衣服早就送来了。”楚子航从其中一个木桶里拿出一套大袖的白衣与长长的蓝袴,还有一把黑鞘的日本古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就这些?”恺撒呆滞道,“没了?”
“没了。”楚子航摇摇头。
“口红呢?耳钉呢?眼影呢?戒指呢?”
“店长说这些都不适合我,我必须保持纯天然的模样登场。”楚子航继续摇头。
一些关于“楚君啊,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风中最素雅的矢车菊,一定不要让外物玷污了你的美”这之类肉麻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恺撒愣在原地,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所以到头来,最丢人的还是只有他一个?
路明非跑路,楚子航扮演再正常不过的武士,就只有他恺撒要浓妆艳抹暴露成瘾的娘炮?
恺撒决定把日本从他周游世界的婚礼计划中划去,他不想再来第二次了……这个罪恶而不堪回首的国度。
……
高天原的一楼是一片浩瀚的舞池,赤裸着上半身的男性dj在高台上搓着卡碟,舞池中数不清的男女在尽情摇摆。
这是一场盛大的晚会,女人们身穿性感的短裙,脚下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身体像蛇一样扭动,裙摆上的亮片飘舞起来就像是蛇鳞,在灯球下闪耀着妖艳的光。
女人们的身旁都是男人,这些男人清一色的年轻貌美,是的,貌美!
他们多半是宝井秀人级别的美男,妖媚又妖媚,眉眼深邃,本有一种“吸血鬼式”华丽的阴冷……可此时这些美男们一个个服饰鬼魅,化着闪光娘炮似的妆容,简直就是人妖集中营。
藤原勘助也在其中,他是超重量级的美男,光是那尊硕大的臀部就占着两人份的卡位,超短裙和小衬衣根本包裹不住他原本的横肉,当他舞动起来时,浑身的肉波像是海浪一样层层颤动,每层肉浪颤动时都会抖落下如雨般的金粉,他以相扑的姿势肆意舞弄,面庞峥嵘,肉山震颤,舞姿说不尽的**。
这里没有一个清醒的人,醉醺醺的女人把信用卡塞在服务生的领口,然后从托盘上端来莫吉托和伏特加,她们把冰镇的烈酒往舞男的领口里倾倒,看着被酒水勾勒出来的曲线欢呼如潮。
当气氛到达高潮,舞男就会在女人们的催促声中把湿透的衬衣撕碎,女人们尖叫着伸出咸猪手去抚摸他如岩石雕刻般的肌肉,把一张张钞票塞在男人腰间的裤缝里。
忽然间,舞池的灯光黯淡下来,欢呼声和尖叫声渐渐停止,不管是来这儿消费的女人还是在这儿打工的男人此刻都望向舞台正中央,那里有一座高台缓缓升起。
彪悍的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台上,一束灯光从天花板落下龙笼罩了他,那是一个光头的男人,极大的蓝鲸占据了他的半个脑袋,他的双手举着一杆高架麦克风,像是手握雷电的神明宙斯从天而降。
“baby!”光头男人充满爱意的目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女性,举着麦克风咆哮,“今夜……你们快乐么!”
女客们高举双臂跳起来喝彩尖叫。
“感受到炽热的花道了么?”光头男人微笑,“我可爱的男孩们的花道,有温暖到你们受伤、冰冷的心扉么?”
牛郎们也从位置上纷纷起身,为那个鲸一般的男人用力鼓掌,目光中透着崇拜与尊敬。
“我们的高天原有大事即将发生,距离我们上一枝艳花的到来,已经过了足足两个月之久。”光头男人说,“而今夜,就在今夜!我们的花道中即将增添两枝绝艳的鲜花!”
“我敢保证,你们绝对没有见过如此美艳的少年!他们是我从业几十年以来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新人,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我就被他们身上独特的气质所震撼,天呐,如果我是个女人我一定会当场跌入爱河,双重的爱河,因为我无法取舍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都是那么的孤寂,都是那么的迷惘,就像折翼的雄鹰,又像是落难的武士,他们如火般热烈,却又透着风雪般的哀伤……”
男人就像是语言专业毕业的,拽起伤感文学来滔滔不绝。
忽然,他所在的高台的灯光也熄灭了,只剩下最后一句话飘散在空气里。
“首先有请我们的婆娑罗之王,世界上最性感的男人,爱情侩子手……basaraking!”
一束灯光从天而降,落在了高天原门口的位置,沉重的轰隆声传来,好像有什么猛兽在黑暗中低吼,众人的目光汇聚在那里,屏息等待。
明亮的光束从门口打进,慌的所有人睁不开眼,一个迅猛的黑影以疾速冲进高天原的大门,门口围聚的众人尖叫着闪开。
女人们推推搡搡地从中央让开了一条通道,巨大的黑影呼啸着、咆哮着在人群中穿梭,高速的行动卷起的风掀起了女人们的裙边,女人们一边惊声尖叫一边拉下飘舞的裙摆。
黑色的哈雷戴维森飞驰着,座椅上是一个紫衣的身影,连头盔和护具都没戴,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通往舞台尽头的路上摆放着水晶的酒杯,这些酒杯垒成了一人高的墙壁,无疑是一道避不开的阻碍。
如果车技不够好的车手撞上酒杯墙,玻璃的碎片会满场飞舞,扎伤今夜的贵客们,高天原也会背上不好的骂名。
当然,如果车技惊艳,无疑会把今天的气氛推向新一轮的高峰。
这显然是一场刺激的豪赌,赌注是高天原的名声,而筹码就是车手的技艺。
只见金发的车手猛抬起脚下那只猛兽的头颅,三百公斤的哈雷摩托车冲上舞池旁的缓坡,整辆车高高地腾飞起来,越过高脚杯墙壁,车手在空中脱离车身旋转三百六十度后,稳稳地落回车上,而巨兽般的戴维森也稳稳落在舞台上。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与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等到看清了摩托车上那个男人的模样,欢呼声更疯狂了,女人们纷纷扯着嗓子尖叫。
那是个性感到没边的男人,他的西装和衬衫大敞,露出如雕塑般完美的胸肌,他的脸像是艺术家笔下的男神一样完美,火焰般的红唇,黑刃般的眼线,金子般的长发,一举一动都透着专属于意大利男人的风流,像个多情迷人的王子。
“basaraking!basaraking!basaraking!”
全场没有人不在欢呼舞台上那个男人的花名,客人们已经疯癫了。
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简直要把人的耳膜都给震穿,已经有女人开始哄抢basaraking刚刚座下那台哈雷戴维森摩托车,这辆非限量版的车一时间炒到了比限量款更昂贵的价格。
台上的恺撒挥手,对这些疯狂的女人报以灿烂的微笑,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
果然,加图索家的男人绝不会在任何涉及女人的战场上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