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而已,对女生的重要程度还能堪比生命?
路明非不知道夏弥是在调侃他还是确有其事,他扭头向右边的诺诺求证,问头发对女孩子的重要性真的堪比生命么?
诺诺摸着一头绯红的秀发,用揶揄的眼神看着路明非,说师弟你还小,还没有过恋爱经验,不懂这些也是情有可原,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对有些女孩来说,头发的重要性甚至更甚于生命,要是有谁敢伤了老娘的头发,老娘势必要拔光他身上的每一根毛。
路明非紧接着试探性地向诺诺问道,既然师姐的头发这么重要,那师姐有让老大帮你绑过头发么?
诺诺摇摇头,说没有,因为恺撒根本就不会绑头发。
然而还没等路明非说些什么,诺诺就紧接着说,不过恺撒之前有一次非要吵着闹着要给她剪头发,那家伙声称他是发型设计方面的高手,诺诺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让恺撒试了试手,结果给她剪了个狗啃的刘海,诺诺一怒之下把恺撒的眉毛给烧光了。
路明非张了张嘴,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诺诺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用羡慕恺撒被她烧了眉毛,以后师弟你一定也能找到一个能烧你眉毛的女孩。
路明非愣了愣,怔怔地问为什么要找人烧自己的眉毛。
另一边的夏弥又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说路师兄你真笨诶,诺诺师姐这是在提醒你该找个女朋友啦。
于是那堂课路明非上的极为糟心,曼施坦因教授在台上叽里呱啦讲着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因为路明非的左手边,夏弥正缠着楚子航讲悄悄话,而路明非的右手边,诺诺正和恺撒发着私密消息,路明非两对情侣被夹在中间的那一堂课的一个小时里,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深深的恶意。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给喜欢的女孩绑一次头发这件事成为了路明非有机会一定要尝试一次的事。
“我也是第一次给女生绑头发,可能会不太好看,绘梨衣会介意么?”路明非在绘梨衣的耳边轻声问。
绘梨衣缓缓地摇摇头,意思是不介意。
路明非轻轻抚弄绘梨衣的头发,海藻般的长发在路明非的手中缓缓铺开,柔顺得像是抓不住形状的流水,路明非用木质的梳子轻缓地将瀑布般的长发梳向两侧,然后又用橡皮筋在发根处迟钝地打圈缠绕。
绘梨衣一直透过镜子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个男孩,男孩的动作笨手笨脚的,看起来真的从没为女生绑过头发,但他的表情很专注又很认真,似乎接下来从他手上诞生的并不是两个笨拙的长辫子,而是什么不得了的工艺品。
绘梨衣也没说话,路明非也没说话,路明非全程静静地为绘梨衣梳绑着头发,一丝不苟,绘梨衣则是全程静静地看着路明非为自己梳绑头发的动作,目不转睛
这间更衣室似乎又恢复了无人时的寂静,只有木梳顺过女孩长发时细微的簌簌声,整间更衣室里仅有的两人极有默契的享受彼此的这份沉默,不言不语。
……
身披黑色长风衣的源稚生站在醒神寺的门前,左右的夜叉和乌鸦为源稚生推开厚重的黑色木门,源稚生缓缓踏入这处建立在源氏重工大厦之上的极其隐蔽的露台之中。
头顶密布着铅色的乌云,乌云的姿态聚拢而低垂,给人一种天空似乎将要塌陷的错觉,源稚生踩在古韵的青石板路上,潺潺的流水从他的两侧身旁缓缓淌过。
乌鸦和夜叉早早就停在了门口的位置,因为他们的身份并没有资格进入今天的醒神寺,这里马上要召开蛇歧八家最高级别的家族会议,只有蛇歧八家中身份最显贵的八人有资格入席会议。
此刻除了不在源氏重工内的上杉家主,其余的诸姓家主们已经尽数到场,随着源稚生的到来,这场家族级别最高的会议即将举行。
其实现在已经时至正午了,但阳光无法从厚重的黑云重穿透,只有天际线处投射着惨白的微光,因为前一天那场彻夜的暴雨,东京湾的海岸线往岸边的方向逼近了几分,急劲的风从极远处的海面上吹来,携带着潮湿又腥咸的气息。
源稚生风衣的衣摆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源稚生如今已经是蛇歧八家的至高领袖了,但今天他并没有选择身穿代表大家长身份的特殊羽织,而是身披他作为执行局局长时期的风衣,不得不说大家长那承载着厚重年代感的和服穿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确有些不搭,可干练而肃杀的黑风衣却能更完美地衬托出这位年轻家长精悍的气质。
其他的家主们统一身着黑色的西装,因为这场会议并不是在家族的神社举办,所以并不需要身穿象征着家主身份的羽织服,而在场的唯一女家主樱井七海则是穿着精制的黑色和服,这位美貌的家主此刻脸色少有的有些憔悴,不知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还是真有什么事能让这位日本黑道中权力最大的女人都困扰到心力交瘁
其实不只是樱井家主,所有家主的表情都意味深长,介乎于沉重和肃穆之间,家主们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神,谁都明白这个紧急召开的最高会议的意义绝对非比寻常。
源稚生落座在首座,他从里衬的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他点燃了一支柔和七星,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雾,语气平静:“东京警视厅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被查处了不少的违禁品,但我已经打点好关系,最后家族以支付了总计二十亿日元为代价,东京警视厅方面和其余各方表示处分只有警告,不会再有后续的追加责任。”
二十亿日元,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不至于让蛇歧八家伤筋动骨,但也不是随手就可以抛出的代价,可即便是蛇歧八家这样庞大的黑道宗家,想要在繁华的东京都立足,这个数字就是必须要支付的,因为政局很看重这一次的打黑行动,不仅是警视厅,包括税务局、知事府这些机构都要分走红利,因为蛇歧八家这一次被抓住了把柄,想要别人闭嘴就必须付出代价,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其实在座的所有家主都心知肚明,即便这一次的搜查行动来的很突然,蛇歧八家也原本可以平安渡过,因为家族暗伏在警视厅的眼线已经提前了十二小时提醒家族警视厅会对源氏重工大厦有一次突发性的搜查,对于一向效率惊人的执行局专员们来说,十二个小时足够他们将源氏重工里所有摆放在明面上的违禁物品收拾干净。
但昨夜,那个突发性的事件不仅打乱了家族整备物品的节奏,甚至在源氏重工里酿成了一场灾难般的祸端,一夜之间,蛇歧八家伤亡惨重。
“在昨夜‘死侍突袭源氏重工’的事件里,总计死亡人数二百九十七人,受伤人数一百四十三人,接线部殉职人数三十九人,联络部殉职人数四十二人,战略部殉职两人,伤亡情况最严重的是执行局。”风魔家家主风魔小太郎汇报着家族的伤亡情况,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执行局殉职人数……超过一百人。”
听完这个数字,即便是家主们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因为谁都明白这个死亡数字意味着执行局在这次的事件里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这个以往在日本分部中最强势、风头最盛的部门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一蹶不振。
在做出这些汇报时,风魔小太郎隐晦地瞥了瞥首座上源稚生的表情,毕竟源稚生担任了执行局长三年,对执行局应该多少抱有感情,听到自己的下属们死伤了大半,情绪上自然不太好受。
但出乎风魔小太郎的是,源稚生始终都面无表情,他只是静静地抽着柔和七星,那张阴柔的脸被烟雾覆盖住,无悲无怒。
“继续。”源稚生将一根抽完的柔和七星掐灭,轻声说,他的意思是哪位家主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就继续说。
“那些蛇形死侍的残骸大多都被高温焚毁,影壁层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仅剩的几具残骸被岩流研究所接管,研究人员正在对其进行研究。”宫本家家主宫本志雄说。
源稚生点点头:“研究结束后把那些东西剩下的残骸也全部焚毁吧,不要留下痕迹。”
“是。”宫本志雄毕恭毕敬地回答,“还有,我们早上在地下船坞的潜艇修理间发现了三名晕厥的研究员,名为山本丸一郎的研究员和其两名同事身上的岩流研究所制服、身份铭牌和权限磁卡已被不明身份的人盗走,我们猜测昨夜有人冒充了岩流研究所研究员的身份潜入了源氏重工,也许和这一次的‘死侍袭击源氏重工’的事件有关。”
“是卡塞尔学员的人。”樱井家家主樱井七海脸色阴沉地说,“我们昨晚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个身穿岩流研究所制服、佩戴山本丸一郎铭牌的家伙,后来政宗先生,犬山家主和我三人,还有那个家伙乘坐电梯到了第四层,那个‘山本丸一郎’被政宗先生揭穿身份,是这一次卡塞尔学员派遣到日本的三名专员中的路明非。”
宫本、龙马和风魔三位家主都变了脸色。
“被识破身份后,路明非忽然无故对政宗先生出言侮辱,我和犬山家主立即和路明非展开了战斗……”樱井七海话音未落却被打断。
“稍等,樱井家主。”风魔小太郎微微皱眉,问出他心中的疑惑,“你是说,路明非和你还有犬山家主两人同时交手?”
“是的,虽然我们最开始都还只停留在试探的阶段,但路明非的实力依旧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他的剑术甚至能和犬山家主过招。”樱井七海凝重地说,“正当我们战斗的时候,一只死侍乱入了我们的战场,犬山家主解决了死侍,但路明非借助着这只死侍尸体的掩护,砍伤了政宗先生的眼睛,并趁乱脱逃。”
其余的家主们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哪怕路明非的实力再强,但是在两位家主的面前砍伤政宗先生……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是的,樱井家主说的全部属实,我可以作证。”这时,犬山家家主犬山贺开口了,“路明非的实力的确是超乎想象的强大,也是因为我们疏忽,害得政宗先生负伤,路明非在袭击政宗先生后潜入电梯井内,我追了上去,但最后还是不慎让他逃掉。”
犬山贺说完,所有家主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坐在源稚生左手边那张次席的老人身上。
以往的例会中,老人都是精神奕奕地坐在源稚生如今所坐的位置上,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有条不紊地统筹安排,可老人今天显得尤为沉默,沉默中还夹杂着几分狼狈,因为他大半张脸都被包裹在厚厚的纱布中,五官只剩鼻子嘴巴和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在此之前不可能有人想到,有一天居然看到那位不论何时都沉稳如山的政宗先生会以着么难堪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两位年轻的家主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还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有在座的家主中资历最老的风魔小太郎知道犬山贺的实力有多强,剑术有多么出神入化,他深深的看了眼犬山贺,又看了看首座上的源稚生。
所有人都知道源稚生和橘政宗的关系有多么亲密,近乎亲若父子,但源稚生此刻却并没有像其他家主一样对橘政宗投以关切且忧虑的眼神,他只是目不斜视地从烟盒里又捻出一根柔和七星,静静地为自己点上。
“既然提到了路明非,那就先把路明非的事讲清楚吧。”源稚生吐出了一口烟雾,忽然说,“在昨夜的‘死侍袭击源氏重工’事件中,上杉家主从她的房间里消失了,并且源氏重工内部和大厦的周围都找不到她的踪迹,根据现有的线索判断,上杉家主是和路明非一起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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