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临华抬眼望着他,眼底透着几分回忆的神色。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从当年的文艺青年蜕变成深不可测的强势总裁。
如今的他,是能在商界翻手云雨的狠角色。
然而,为了女儿,他还是选择对自己妥协。
因为他很了解御时琛,他知道这个男人看似花心,实则专情。
薛临华沉吟了好一会儿,视线转向窗外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才缓缓道,“我的身体出了很大问题。”
御时琛闻言,眸色不由一紧,“很严重?”
“嗯。目前只有我和医生知道,对悠璃和方芸都保了密。”薛临华说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悠璃那个丫头固执又要强,对别人也没有防备之心。现在她的眼睛看不见,我怕哪天我忽然不在了,她要面对和承受从来不曾遇到的困难和艰辛。我只有她一个女儿,时琛,我希望你能帮我守护她,守着薛氏。当然,你有选择拒绝的权利。”
他不以为意地勾起唇角,“伯父如此诚心地拜托我,我如果拒绝,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薛临华顿时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可能拒绝。
抬眼望着男人年轻俊美的脸,他说出自己的请求,“时琛,其实,我这次叫你来,是希望你能帮我劝悠璃做手术。这孩子太倔强,宁愿等待希望渺茫的奇迹也不肯做手术,我想请你帮我说服她。”
御时琛听着他的话,心里一疼,“伯父,我想知道手术成功的几率到底有多大?”
华灯初上,华城繁华热闹的不夜市。
街道两边各种各样味美价廉的摊位旁,那些小贩吆喝着向行人推销来自全国各地的特色小吃。
在路边转弯处一家烧烤店外口的桌子边坐着两个女人,她们吃着烧烤,开心地聊着天。
“想不到十几年了这家店还在。”郑渱喝了口清啤,忍不住感慨道,“悠璃,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来是多久以前?”
“当然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可是这家店里的常客。”薛悠璃回想起以前她们一起吃烧烤喝啤酒的日子,毫无焦距的眼底也透出几分神采,“我记得,当时我们喝酒猜拳,我跟你打赌输了,还帮你给徐伟杰递了情书。要是追溯起来,我当时也算是你们的红娘呢!”
“你这个红娘,当得也太失职了吧?”
薛悠璃想到他们如今已经和好,撇嘴轻哼道,“反正总归最后的结局是美好的啊!”
郑渱不禁也笑了起来,“也是,勉强原谅你了!”
“那我真是太感谢你了!”薛悠璃说笑着,眼底露出几分向往,“那个时候真好!选修课,我替你点名签到,考试前,你帮我在图书馆占座位。什么烦恼也没有,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没心没肺。”
“是啊!”郑渱笑了笑,也忍不住感慨道,“现在再看看周围手牵手来逛街的小情侣们,姐深刻地感觉到自己老了。”
“姐,你错啦!”薛悠璃抬了抬下巴,不认同地回道,“我们这叫成熟!”
“哈,对!姐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郑渱说着拿起盘子里的生蚝,挑出嫩肉吃了一口,“这个碳烤生蚝味道还跟以前一样好吃,悠璃,你也尝尝看。”
“嗯。”薛悠璃张口吞下她递到嘴边的生蚝肉,“真的很好吃,徐娘!”
“薛悠璃,你丫叫我什么?”郑渱作势抡起衣袖,“敢叫我徐娘?”
“姐,是你自己承认的。反正你现在已经恢复徐太太的身份,叫你徐娘也很合情合理啊!”薛悠璃笑着握住她的手,好奇道,“坦白吧,徐大少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重新掳获你芳心的?”
“你取笑姐是吧?”
郑渱冲她瞪着眼睛,不过眼底却透出幸福的娇羞。
“说嘛,说嘛。”薛悠璃另一只手托着腮,没有焦距的大眼饶有兴致地瞧着她的方向,“我想听。”
“哎呀,还不就是被迫向他交待这四年干嘛去了?”郑渱轻咳一声,又道,“我都还没审问他,他倒先审起我来了!”
说话间,她准备抽回自己的手。
这时,薛悠璃的手不经意摸到她无名指间的戒指,立即坏笑起来,“阿渱,这是什么呀?看样子,你有事瞒着我嘛!”
“姐有什么好瞒你的?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秘密?”
薛悠璃笑了笑,问道,“那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这个戒指是哪来的呢?”
“路边捡的。”
“你少来。”薛悠璃轻哼一声,笑道,“薇薇下午来找小楠的时候,我们就都知道啦,你现在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郑渱仰头长叹,“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还没过门就已经向着婆家,叫我这当娘的情何以堪!”
“不如我们家把薇薇接回来当童养媳?人多还热闹,正好让你跟伟杰过幸福的二人世界。”
“让他们四个小家伙在一块儿闹,房顶还不被掀了!”郑渱摇摇头,笑着反问,“倒是你啊,姐都再次把徐美人拿下了,你的郁妃呢,什么时候出冷宫?”
话音刚落,郑渱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
薛悠璃沉默着没有说话,就连周围的喧嚣也仿佛跟着静止。
“悠璃,”郑渱抱歉地望着她,“我不是故意提……”
“没事。”薛悠璃平静地笑笑,语气透着决绝,“我和他,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当日离开,那纸离婚书便似利剑斩断了他们所有的牵连。
现在的她在一个看不见他的遥远世界,要如何走近他?
‘叭!叭!’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郑渱转脸望过去,只见徐伟杰正站在奔驰跑车旁,目光透过鼻梁上的眼镜温和地朝她看过来。
他唇边带着温和的浅笑,路灯的光晕打在他身上,隐约映照出他细致儒雅的气质。
郑渱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他迈开长腿,朝她们走过来。
他刚在她们桌边站定,郑渱就对他皱起眉头,抱怨的语气带着几分娇嗔,“你怎么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