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么不经夸,郑渱轻咳一声,又道,“以后每顿饭之前,你必须交一幅画给姐看,合格了才能吃饭。”
“啊?”闻言,薛悠璃顿时垮下一张俏脸,“一天一张画行不行?”
郑渱挑眉,“那一天一顿行不行?”
薛悠璃撇嘴,跟她撒娇,“阿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是孕妇,你得让着我。”
“是是是,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这还差不多。”薛悠璃嘴角一翘,露出喜滋滋的表情。
郑渱难得看到她这么开心,眼睛眯了眯,转了话峰,故意跟她抬杠,“不过,我好不容易发现你身上这么大的闪光点,不好好挖掘怎么行?”
郑渱想了想,又接着道,“再说,所有的天才都是靠努力才取得成功的,天赋只能锦上添花而已!”
“三幅实在太多了,两幅吧?”薛悠璃继续跟她讨价还价,“两幅行不行?”
“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我抗议!”
“抗议无效!”
“压榨孕妇,还有没有天理了?”
“谁叫你现在变得这么能吃?不压榨你压榨谁?”
两人开着玩笑,往楼下餐厅走去。
别墅里,似乎已经有好久不曾这样热闹过了呢!
如今,薛悠璃在她的开通下,不仅接受眼睛失明的事实,而且还开始积极作画。
一方面修身养性,一方面也可以消磨时间,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没有时间瞎想。
方芸和薛临华见女儿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也深感欣慰。
…………
半年后。
华国时间,晚上八点整。
御氏别墅,小书房。
薛亚楠揉了揉大眼睛,看着电脑上已经写好的会议发言稿,点下保存键。
他打了个哈欠,关了电脑。
视线一转,落在旁边摆着的一幅蜡笔画上。
只见画里有树丫有天使,还有男孩和父亲,以前他一直不明白,妈咪为什么要换掉画中爹地妈咪的角色?
现在,他想他应该已经懂了。
妈咪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自己会离开,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妈咪非要离开他们呢?
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到她生气了?
‘叩!叩!叩’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书房的门被推开。
薛亚楠抬头,一眼就看到走进来的高大男人。
“大叔。”
他跟男人打了声招呼,视线瞥过旁边的那张画,小眉宇间露也纠结的小表情。
这幅画要不要给大叔看看?
说不定大叔可以从其中发现别的线索,帮他早点找到妈咪!
薛亚楠还没有下定决心,御时琛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他薄唇轻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到睡觉时间了,明天的发言稿你准备好没有?”
“嗯,刚刚已经传给林叔叔看过,要改的地方也全部修正了。”薛亚楠说到这里,仰起小脸看了他一眼,“大叔,你还要过目吗?”
“不必了。”御时琛说这,正打算离开,视线不经意间瞥到他手边的那幅画,眼神不由一黯,“这幅画,不是你画的吧?”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很肯定。
“嗯,是妈咪画的。”薛亚楠倒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把画递给他,“大叔,不如你帮我看看妈咪画得好不好!”
御时琛接过画纸,垂下眼眸。
漆黑的眸子就这么凝着这幅车,他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在看出画中要表达的意思后,他忽然缓缓勾起唇角,只可惜笑意却未达眼底。
告别吗?
原来在很久之前,她已经做下这个决定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她竟藏得如此之深!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竟然已经有了如此高明的画技?
“大叔,妈咪的画怎么样?”薛亚楠见他侧脸线条冷硬,犹豫了两秒钟后,试探地开口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隐藏在画中的意思这般明显,儿子如此精明,应该也看出来了。
御时琛把视线从画上移开,低头与他对视着。
俊脸上表情看似波澜不惊,他不紧不慢地反问,“你觉得应该有什么问题?”
“我随口问问啦!”薛亚楠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睛,站上椅子,伸手想拿回薛悠璃的画,“你看完了就还给我,我要去睡觉啦!”
他抢回了男人手中的画,可是脚下一个不稳,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
幸好男人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了。
只不过原本抓在手中的画纸却脱了手,画纸在半空中飘了两圈,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后,慢慢落在地上。
薛亚楠连忙跳下椅子,弯下腰就要去捡地上的画。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画纸,动作却突然停顿住!
御时琛见他维持弯腰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疑惑地挑起眉梢,“怎么了?”
“大叔,妈咪是故意的对不对?”薛亚楠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画纸,身侧的小手慢慢攥成拳头。
看着看着,他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小家伙用力咬住嘴唇,努力把眼中的泪水逼回去,但是嗓音却带着哽咽,“其实,妈咪早就不想要我了,对不对?”
画纸在调转了一百八十度后,从薛亚楠那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画作中的阳光透过茂盛在大树洒下的斑驳光影,而光影拼出的三个汉字是——对不起。
如果不是提前做了打算,又怎么会在画里向他道歉呢?
御时琛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睨着他,“小楠,你看出来了?”
他刚才第一眼朝画作扫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幅画中的玄机。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薛悠璃的绘画水平很一平,但是直到此刻看到这样一幅看似简单却揉和着复杂技巧的画,他才知道,原来是他小看了她!
薛亚楠小眉峰紧紧拧成一团,沉默着没有答话。
过了好半晌,他才将画捡起来,压在厚厚的一叠资料下。
做完这一切,薛亚楠默默地朝门口走去,可是走了没几步远,他又停下来,低低唤了男人一声,“大叔。”
他小脸蛋上满满都是受伤的表情,眼巴巴的瞅着男人,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