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悠璃平静地与她对视着,嘴角笑容很淡,“芸姨,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她会来荷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郑渱,但这并不代表她已经妥协,已经跟他们和解。
方芸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
静默了片刻后,她才再次开口,“小璃,你眼睛的事,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一下。虽说手术风险很大,但是如果不做手术,你很快就将面临失明!”
“芸姨,谢谢你的好意。”薛悠璃摇摇头,嘴角的弧度带着坚决,“人家都说生死由命,我也想赌一次。如果淤血能自动消除,那便是我的眼睛不该瞎。如果注定失明,那便是天要盲我!”
“小璃……”
方芸还想再劝她,可是薛悠璃却再次出声,把她的话打断,“芸姨,我已经决定了,不后悔。”
听了这话,方芸的话到底没能再说出口,办公室里一下子陷入沉寂当中。
方芸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丫头,心底苦涩一片。
虽然薛悠璃不是她的女儿,但是自从嫁入薛家,她是真心拿这个孩子当女儿来看待的。
只不过,薛悠璃对她和薛临华两个人的感情有着很深的误会,一直不肯原谅他们。
甚至这些年来,她都是一个人住在外头,自己养活自己,从来没有花过他们的一分钱。
只要是薛悠璃已经下定决心的事,那么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方芸叹了口气,从办公桌后起来,张开双手紧紧抱住她,久久未曾放手。
薛悠璃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推开她,就这么任由她抱着。
…………
郑渱的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再留院观察几天,只要没有术后不良反应,就可以出院了。
最近几天,薛悠璃哪里没不去,专心在医院陪着她,给她讲自己从医院其他病人和护士小姐那里听来的趣事。
“对了,悠璃,”郑渱的心思显然不在她说的故事上,抬头看向她,关心地问道,“你眼睛到底怎么样了?芸姨她怎么说?”
她眼睛也不能再拖了,万一出什么意外,一辈子都看不见真的很糟糕!
生活不是童话,眼睛看不见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很大!
薛悠璃耸耸肩膀,语气听在耳中有几分满不在乎的感觉,“芸姨说,这个手术成功率很低。她还跟我说,有人不动手术也全愈了。所以我暂时不动手术,再等等。”
郑渱不由一怔,语气带着几分不敢确定,“真的可以不动手术就能治好你的眼睛?”
薛悠璃摊了下手,“可以啊,如果幸运之神眷顾我的话,没准我明天就好了。”
“真的?你没有骗我?”郑渱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
“当然,我哪敢骗你啊!”薛悠璃与她对视着,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芸姨都这么说,你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那就好。”郑渱见她这么言之凿凿,不由松了口气,“对了,我听说桑河岸边的风车村有很多风车,还有很漂亮的绿色木屋。等我出院,我们一起去那里看看,总不能白来一趟!”
“好啊。”薛悠璃点点头,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那你要赶快好起来。”
万一晚了,她怕她来不信去看那些漂亮的风车。
“放心吧,姐姐我身体向来很强壮,肯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郑渱抬了抬下巴,“过几天出院,咱就把荷兰好玩的地方通通玩一遍,也算是不枉此行啊!”
“没问题。”薛悠璃爽快地应下来,随即想到了事,对她道,“阿渱,等你完全康复,你就先回国吧。”
“我先回去?”郑渱重复着她的话,怔了几秒钟后疑惑地反问,“那你呢?你不走?”
“嗯,我眼睛还需要芸姨的照顾。”薛悠璃说到这里,咬咬唇瓣,“再说,我都好久没回家了,也想待在这里多陪陪我爸他们。”
“也是,你爸那么宠你,你是应该回家看看他。”郑渱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什么,把袖子一撸,严肃地接着说道,“以姐的脾气,要是有你这么个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女儿,非把你打得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
“所以啊,幸好你只是我姐,我才能免受皮肉之苦!”
“跟你开玩笑呢!”郑渱瞪了她一眼,“姐对你可下不了狠手!”
“谢谢姐不杀之恩!”薛悠璃对她笑了笑,视线不经意间瞥到腕表上的时间,立即叫起来,“哎呀!六点半了!我该去买晚餐了!你在这儿等着哈,我去去就回!”
“你慢点儿!”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郑渱急急叮嘱了一句。
等她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郑渱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敛去,脸上的神情慢慢凝重起来。
悠璃这个不讲义气的,是打算一个人悄悄扛下所有的苦痛吗?
她太了解薛悠璃,所以知道她刚才说了谎。
以薛悠璃跟他们父亲的关系,哪有那么轻易就会回家呢?
想把她支开,哪有那么容易?
郑渱已经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除非确定薛悠璃的眼睛没事,否则她绝对不离开荷兰!
…………
两个星期后,医生给郑渱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发现她的身体情况恢复得很好。
在得到医生的允许后,郑渱终于可以出院了!
“太好了太好了!”她在病床上欢呼一声,然后对站在旁边的薛悠璃说道,“悠璃,姐换下衣服,麻烦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好。”薛悠璃不疑有他,转身朝着交费处走去。
郑渱在她离开后,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匆匆离开了病房,朝方芸的办公室走去。
站在办公室外,她抬手敲了敲门,“芸姨,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郑渱进去之后,就开门见山地问道,“芸姨,我过来就是想问问悠璃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芸看了她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小璃这孩子脾气太倔,有什么事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总爱默默放在心里,独自承受。”
郑渱看着她的脸色,心头没来由一紧,“那她的眼睛到底什么情况,还能痊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