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丑了?”薛悠璃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结婚证,看着照片中笑得一脸阳光的自己,越看越觉得好看,“薛亚楠,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啊?怎么一点儿审美观都没有?不给你看了!”
“本来就是嘛!”薛亚楠撇了撇小嘴巴,不服气地轻哼道,“妈咪,你自己看看,大叔拍得比你漂亮多啦!”
薛悠璃低头看向手里的照片,只见男人一袭纯色衬衣外套着修身的深色西服,五官俊美,薄唇边带着淡淡笑弧,眉宇间风情流动。
再瞧瞧自己,一成不变的运动服,长发扎成马尾,眉眼弯弯,笑得傻里傻气,还有点幼稚。
好像确实有点丑不拉叽。
就算不是很好看,他们也不应该说出来,总得给她留点面子吧!
薛悠璃合上红本本,干脆把脸转向窗外。
“完蛋了!”薛亚楠眨了眨大眼睛,抬头看向开车的男人,“大叔,妈咪好像被我们伤到自尊了,怎么办?”
“没有,”御少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又看了看副驾座上的人儿,难得地打趣,“你妈咪只是在思考怎么接受残酷的现实。”
“原来是这样啊!薛亚楠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妈咪,你放心,我跟大叔是不会嫌弃你啦!”
薛悠璃轻哼一声,“你嫌弃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儿子的事实!”
“我也没想改变这个事实啦!”薛亚楠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大叔,我们现在去哪儿呀?”
御时琛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淡淡掀砖墙肿,“去月湖湾收拾你们的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薛亚楠歪着脑袋睨着后视镜,一脸不解的小表情,“我家就在月湖湾呀,我们还要回哪里?”
男人淡淡道,“自然是跟我回家。”
“咦?”薛亚楠大眼睛亮晶晶地眨巴了两下,反问道,“大叔,我和妈咪都跟你住一起吗?”
“嗯。”御时琛见他脸上似乎没有特别兴奋开心的表情,眉梢一挑,淡淡反问,“怎么,不喜欢跟我住一起?”
“没有啦!”薛亚楠摇摇头,随即惋惜地捧着小脸叹气道,“可是,如果我们跟你一起住,以后找阿臣叔叔玩就不方便啦!”
在他面前,这个小鬼竟然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御时琛瞥过后视镜,视线落点却是在薛悠璃的身上。
他掀动薄唇,一字一顿道,“小鬼,傅逸臣只是叔叔,以后他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如果你想找人玩,我才是最佳人选。”
薛亚楠虽然不太懂大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不过听着男人认真的语气,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大叔,我记下了。”
御时琛勾了勾唇,淡淡回道,“真乖。”
御氏别别墅。
御秀英遣退了下人,把轮椅推到了落地窗跟前。
阳光洒下,她眼帘轻垂,静静凝着手上的照片。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边角磨损,片身底色泛黄,泄露了它存在的年代有多久远。
照片上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
五官英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凝着镜头,薄唇轻扬,带着浅浅的温柔。
他身上穿着很有年代感的中山装,不过看上去却帅气逼人。
此人,就是年轻时候的傅振海。
御秀英是高中学历,当年在她们村也算是知识分子。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十八岁那年,某天傍晚,轰隆隆的拖拉机载着一车的城镇青年来到她们村的情景。
当时她刚割完猪草准备回家,路过拖拉机的时候,好奇地往车上瞅了一眼。
只一眼,就看到了他。
在众多的青年中,只有他的气质是最出众的,长得也是最好看的。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这个青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拖拉机,竟然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正当她手足无措之时,他友好地朝她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傅振海。”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当时她就记住了他的名字,一记就是一辈子。
“你、你好,我叫御、秀英。”当时,对上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口若悬河的小岗村才女居然结巴了。
听完她的话,他弯了弯唇角,笑着调侃道,“鱼和莺,你的名字真有趣儿。”
“不是鱼,也没有莺。”她涨红了脸颊,低头绞着手指,过了好片刻,才鼓起勇气看回去,“我叫御秀英,时乘六龙以御天的御,钟灵毓秀的秀,淑质英才的英。”
“御秀英。”他轻轻重重一遍,扬唇笑开,“你的名字真好听!”
当时,她傻傻地看着他的笑颜,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男人笑起来更好看!
那时候的爱情很朴实,他们白天一起下地劳动,为祖国大地挥洒青春的汗水,晚上便爬到老屋顶,看着天空数星星,做着恋人间最简单却又最浪漫的事——数星星。
日子悄悄流走,九个月后,傅振海因为家中关系要提前回城,在他离开的前一晚。她作出了人生最重要的决定,把自己给了她。
他说,等他,等他回去告知父母,便回来娶她。
她信,所以她等他,却没想到等了整整一辈子。
当她发现自己怀了御时琛的爸爸后,便悄悄离开了小岗村。
在那个年代,那样的背景,那样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女子未婚先孕是要浸猪笼的。
她为了保护自己和他的孩子,连夜逃离了小岗村。
一个女人怀着孩子,在那样的年代,可想而知,她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辛。
但是,有这张照片陪着她,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她然后娶她,因为有着这个信念,她硬撑下来了。
经过这么多年,她以为时间可以冲淡自己对他的念想,可是每次拿起他的照片,她都无法控制地会想起当年他们相遇相爱的场景。
有生之年,如果能再见他一次,不,哪怕只是一眼,她这一生也就瞑目了。
“奶奶,我来看您了!”
清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打断御秀英的回忆。
她立即把照片收回床头柜的抽屉,擦了擦眼角,然后推着轮椅走出去。